「啊!」
沈金瑤從夢中驚醒,猛然坐了起來,滿身是汗。
鼻尖是濃烈藥香,白玉花瓶籠罩在月光之下,牆上掛着江南名家所繪的山水畫。
這是一個千嬌萬寵的女兒家閨房。
這裏不是凌府翠微居,而是她在揚州住了十六年的地方,是她唯一的家。
樣貌清秀的丫鬟本來趴在她的床頭,聽到她的動靜,立刻起身關切道:「小姐!夢裏驚着了嗎。」
沈金瑤怔怔看着那丫鬟,好半天才擠出聲音:「花醉?」
花醉本是陪伴她多年的貼身丫鬟,從小練得一身好武藝,和她一起到凌府後不久,就因犯了錯,被送回了揚州,從此沒了消息。
至於其他沈家下人,早在她去凌府的第一天,就被姑姑用以凌家人手充足為由,給趕到了沈家在京城的宅院,她再也沒見過。
她就像是一個被慢慢拔去爪牙的老虎,明明已經大禍臨頭,卻什麼都不知道。
「是呀。」花醉疑惑地點頭,不明白小姐為什麼用這樣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倒了杯水餵沈金瑤:「有感覺好些嗎,你病了這麼久,大家都嚇壞了。」
是啊,沈金瑤想起來了。
那年春天,她應該隨父兄嫂嫂一道乘船抵京,可是因為她生病,沒有同行。
後來噩耗傳來,她的父兄嫂嫂侄兒因船難,死無全屍。
留下來照顧她的母親則悲痛過度再也沒有醒來。
轉瞬間,她就從人人羨慕的沈家大小姐,成了眾人避之不及的天煞孤星。
接着,她被姑母以照顧她的名義,接到了凌家,遇見凌軒澈。
呵呵。
蒼天有眼,居然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
花醉驚疑不定地看着沈金瑤,覺得她熟悉又陌生。
「小姐,你怎麼哭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哎,你怎麼又笑起來了,小姐你別嚇我,我去喊老爺夫人。」
沈金瑤胡亂抹了把眼淚:「等等等,別去,現在今天是什麼日子。」
花醉懵懂地答道:「旦時,已經初七啦。」
沈金瑤神色大變。
按照原定的計劃,爹今日就要帶着哥嫂一家乘船先行返京。
這一天,是她全部噩夢的起點。
沈金瑤來不及多說,直接翻身下床。
由於長期臥床養病,沈金瑤四肢無力,她踉蹌幾步差點摔倒在地,還好花醉眼疾手快抓住了她。
「小姐你這是要去哪。」
「我要去找我爹娘。」
花醉傻眼:「啊?」
沈金瑤沒法解釋,扶着牆恢復了點力氣後,就往外跑去。
花醉連忙拿了件披風,追了上去。
「小姐,慢點,仔細摔着了。」
沈宅內一片寂靜。
此時正是眾人睡得正香的時候。
花醉一邊派人先去敲老爺夫人的房門,一邊緊緊拉着沈金瑤,生怕她摔倒。
主院裏的燈依次點亮。
派去報信的人,動作自然是比沈金瑤這個病秧子動作快。
當她到達主院時,父母都已經穿戴整齊,在正房裏等她了。
而沈金瑤並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這才走了進去。
滿院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沈父身為兩江總督,本朝九個封疆大吏之一,統領三省軍政民生,長期身居高位,自有一番氣度。不過在這個幼女面前他素來端不起架子。
他一眼就看出沈金瑤的不對勁,連忙關切道:「怎麼了這是,你怎麼自己跑過來了,有事兒派人傳話,我們過去就行。」
沈金瑤笑了笑:「沒什麼,做了個噩夢而已。」
夢裏她父母雙亡,把豺狼當做親人。
沈母身為天下第一書院白鷺書院院長的孫女,本名柳潁萱,才藝雙絕,雖然已年過四旬,可是依舊美貌如初。
她平日裏總是笑臉盈盈,見沈金瑤這明顯強撐着的樣
第一卷 第2章 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