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英明。」侯君集心中徹底的有數了,他繼續拱手道:「至於房遺愛,他雖也做了錯事,但臣斟酌全局,覺得他的行事還是很有些章法的,而且很多事情也是很有手段,臣倒是覺得,他可以戴罪立功,陛下不妨再斟酌斟酌。」
李世民抬起頭,深深的看向殿外的夜色,幽幽的道:「若無此事,朕或許會在他和高陽成婚之後,任他為右衛中郎將。」
右衛中郎將,正四品下,掌五千右衛騎兵。
將軍缺,則代之,掌貳上將軍事。
房遺愛,如今是六品的魏王參軍,成婚之後,就是五品的駙馬都尉。
駙馬都尉升一級,就是右衛中郎將。
侯君集神色頓時肅然起來,皇帝對房遺愛真的是愛護器重到了極點啊!
不過可惜,這一次出了事,這右衛中郎將起碼是沒有了。
不知道為什麼,侯君集此刻腦中突然閃過了李承乾的身影。
「但這一次,他真的是做錯了事。」皇帝神色狠了起來,搖頭道:「右衛中郎將不提,朕原本想貶他為益州大都督府參軍,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他是應該歷練歷練,那調他去松州吧,任松州長史,他被吐蕃算計了,那就好好的直面一下吐蕃吧。」
松州,劍南道西部,兩年之前,松贊干布派兵攻松州,在松州城下被牛進達擊敗。
那一戰侯君集還是主帥,但可惜,他還沒有抵達松州,松贊干布就已經戰敗而提前撤走。
大唐的軍力之強,還是很超出松贊干布的預計的。
「是!」侯君集肅然拱手,他現在還是吏部尚書,這件事情,在他的處置範圍內。
房遺愛和高陽公主成婚之後,以駙馬都尉,任從五品松州長史。
雖然品級不變,但聰明人還是能聽出這裏面的風雨聲,從而推測出一些事情來。
但也僅此而已,皇帝並沒有取消房遺愛和高陽公主的婚事的意思。
這便足夠了。
梁國公,尚書左僕射房玄齡,他畢竟是貞觀功臣,而且如今在朝中的分量極重,僅次於趙國公長孫無忌。
皇帝愛屋及烏一些,也是正常的。
「謝季卿。」皇帝抬頭,輕嘆一聲,說道:「此人雖然品行不佳,但終究是太醫令,君集,記密檔,房遺愛有殺人之罪,暫以議親恕罪,日後若是不能立下殊功,便永遠不許他調回長安。」
殊功,能夠抵消這殺人之罪的功勞。
皇帝依舊沒有放過房遺愛。
「陛下!」侯君集頓時驚訝的抬頭,拱手道:「若是如此,公主怎麼辦?」
「四年前,朕在彭州為彭王建了王子城,彭王如今任澧州刺史,王子城空虛,明年成婚後,就讓高陽去彭州王子城住一陣吧,反而那裏距離松州也不遠。」皇帝的神色很淡漠。
「是!」侯君集神色鄭重。
高陽公主是皇帝最寵愛的女兒之一,房遺愛做了她的夫婿,卻很有可能永遠回不到長安。
這裏面的懲罰足夠讓侯君集對所有人交代過去了。
但在侯君集的眼底深處,卻有些恍然了過來,他剛才猜的沒錯,皇帝對房遺愛,還是手下留情了。
松州和吐蕃的戰事剛剛結束沒有兩年,那麼說不定什麼時候,立功的機會就來了。
這樣,房遺愛就能夠回京了。
「還有那兩名衛士。」李世民沉吟片刻,最終還是搖搖頭道:「他們雖有罪,但朕不忍殺害,判他們充軍安西軍前,去和突厥人廝殺去吧我大唐的壯士,便是死,也要戰死在沙場上。」
「喏!」侯君集再度拱手,神色肅然。
「最後便是吐蕃人。」皇帝的臉色冷了下來,硬生生的說道:「此事若是沒有他們,也不會到這種地步,周蒼和謝季卿或許都不會死,其人險惡之心昭然,君集,你說大唐和吐蕃的婚事朕要不要取消?」
看到皇帝的目光落下來,侯君集立刻拱手道:「陛下,臣聽說此事太子曾經也詢問過於詹事,於詹事反問,若是取消了大唐和吐蕃的婚事,那麼立刻就會引起劍南和隴右的大戰,大唐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