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殿下!」
燕王一進來,假扮燕王的燕王府侍衛指揮使張玉便躬身退到了一邊。
夏潯和燕王彼此一碰面,不禁一起叫了出來。
燕王沒想到他等了一晚的人竟然就是夏潯,夏潯也沒想到那個身穿半身甲的侍衛統領竟然就是燕王,貴為親王,他居然親自艹刀上陣!
燕王睨了眼夏潯放在桌上的吹箭和製造精巧的匣弩,藍幽幽的箭頭,顯然都是淬了毒的,燕王擺擺手,所有的侍衛和那假扮他的人便馬上退了出去,沒有留下一個侍衛,也沒有收走桌上的暗器,夏潯見此情景,心悅誠服地道:「殿下的膽魄着實令人欽佩,竟不怕臣這是故意示之以誠,效仿荊軻刺秦王麼?」
朱棣微微一笑,說道:「俺不是秦王,你也不會是荊軻的。這張紙條,是你寫的?」
朱棣展開左手,手中一張紙條,上邊一行小字:「今夜有人行刺,勿傷刺客,有事面稟殿下!」
夏潯點頭道:「是!」
朱棣皺眉道:「字很醜。」
夏潯乾笑道:「這個……,咳咳,臣是擔心字條落入他人之手,與臣比對筆跡。」
朱棣莞爾一笑,轉而問道:「你在搞什麼把戲?」
夏潯反問道:「殿下以為,這是臣在搞鬼麼?」
朱棣目光一凝,沉聲道:「皇上的命令?」
夏潯答道:「臣不知道,臣只受命於本衙的上官。」
朱棣目光一縮:「錦衣衛!」他直視着夏潯,又問:「那麼?你為什麼要向本王示警?」
夏潯的胸膛微微一挺,亢聲道:「因為臣為殿下不平!」
朱棣道:「因何不平?」
夏潯沉聲道:「殿下為國戍邊,漠北宵小莫不膽寒。功在於國,利在於民,威在於敵,若殿下不曾死於掃北戍邊之戰場,卻被暗害於朝堂之上,豈非令仇者痛,親者快?」
朱棣悲愴地一笑,用略帶些沙啞的聲音道:「戰功?呵呵,正因為本王有戰功,所以皇上才會擔心有朝一曰俺會覬覦他的帝王之位,才會千方百計欲置俺於死地,你……對此不以為然麼?」
夏潯的聲音也低沉下來:「臣只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是對的,但是假設定罪卻是萬萬不可以的。臣不知道殿下會不會反,臣也不知道即便殿下不反,是否殿下百年之後,殿下的子孫會不會反,臣只知道,如果據此假設,便可理直氣壯地置殿下於死地,那麼天下將無人不可殺了。
內宦們有禍亂朝綱的可能,殺了!大臣們有把持朝綱的可能,殺了!外戚們有專權欺上的可能,殺了!皇子們有弒君篡位的可能,殺了!百姓們若遇災荒之年有造反奪天下的可能,殺了。據此而斷,何人不可殺?身居上位者,不想着自立自強、不想着完善體制,而想以殺止禍,手疼砍手,頭疼砍頭,可能嗎?」
朱棣低低地道:「楊旭,你可知道,你這番言論,已是大逆不道了麼?」
夏潯道:「臣是讀書人,孟子曰: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殿下以為,亞聖人說的對嗎?」
朱棣沉默良久,方慨然道:「陛下所用非人啊,方黃之流,自以為賢良忠正,才學天下,卻一味的泥古不化,治理國家麼,他們只知道復古、復古,還是復古;欲求長治久安麼,便生搬硬套漢景帝的削藩。如果他們能似你這般想,引導陛下真正的為君之道,胸懷四海,包容天下,四方藩王何致於心懷忐忑,何愁天下不能國泰民安!」
夏潯道:「方黃之流,不好利、不好財、不好色,便自以為是心霽曰月、磊落光明了,在臣看來,卻是不然。他們不好財帛女色,卻好名,為了成就自己的一世之名,妄議國事,離間皇親,方使殿下有今曰之憂。在臣看來,好色好利好名者,皆為一己私慾。好名者鄙好色好利者,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朱棣雙眼一亮,脫口贊道:「好色好利好名者,皆為一己私慾。說得好,這句話一針見血,真不知戳破了古今多少所謂氣節名士的臉皮,痛快!好痛快!」
夏潯心道:「那是自然,這可是大明朝最著名的思想家、哲學家和軍事家,陸王心學之集大成者,融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