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亮特別明亮,月下皎潔如霜。本來殘破的城頭因這淡淡的月色,似乎也掩蓋了血腥,透出幾分詩情畫意。
天上,一縷薄雲輕輕地掩住了月亮,就像出浴的美人兒,將一襲薄如蟬翼的輕紗遮住了**,少了幾分**裸的光輝,朦朧中卻更增添了幾分誘人的味道。
這時,一個人影鬼祟地一閃,消失在一塊城下拋上來的巨石旁。
「什麼人,站住!」
巡城的幾名督戰士卒立即拔刀追了過去,就只利用這剎那功夫,運兵道上又出現了一個人,張弓搭箭,一枝利箭劃着弧形遙遙消失在城外的夜空中。那人影向下一伏,消失不見了。
「嚷什麼,嚷什麼。」
石頭後邊,西門慶苦着臉站了起來,火把照耀下,只見他按着肚子,微微翹着屁股:「是我,是我啊。喲,陳小旗,是你啊……」
追在前頭的那人鬆了口氣,問道:「原來是西門郎中,你在這兒幹什麼?」
在他身後,幾名官兵已經散開,目光重又轉向城頭。
這個小旗也曾得到過西門慶的救治,所以對他態度還算和氣。西門慶苦着臉道:「吃壞了肚子,想方便一下。」
陳小旗又好氣又好笑地道:「那也不能到城頭上來方便啊,怎麼不在城下尋摸個地方?」
西門慶乾笑道:「城下……滲得慌。黑燈瞎火的,那街巷間也不知死過了多少人,不敢去啊。城頭有各位一身殺氣的軍爺守着,鬼魅不敢侵嘛。」
「在這地方……」
「陳爺放心,一會兒,我用土掩上不就完了嘛,行個方便吧,哎喲,我這肚子鬧得厲害,城下巷弄里,我真不敢去呀。」
陳小旗搖搖頭,道:「記着用土埋上。」
「是是是……」
西門慶看着他走遠,詭異地一笑,褪了褲子蹲下去……「他還活着,文軒還活着,哈哈哈哈……」
燕軍營中,朱棣放聲大笑,朱能張玉等人也是喜形於色,邱福道:「楊兄弟怎麼就跑進城裏去了?這濟南一圍三個月,虧得他活到今天啊。」
「是啊……」
朱棣展着那封帛書:「難怪,這就難怪了,今曰在城頭以反光映晃本王雙眼示警的,原來就是楊旭。」
朱棣看着信,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將書信放下,喟然嘆道:「楊旭本來混在難民當中窺探李九江動靜,不料高煦兵馬一到,逃難百姓驚慌起來,楊旭被亂民一擁站不住腳,稀里糊塗的就進了濟南城,這兩個多月來,他在城裏實也吃盡了苦頭。」
說到這裏,他肅然道:「楊旭在城裏的消息,只限帳中這些人知道,你們須嚴格保密,以防為敵軍察知,害了他的姓命。」
朱能道:「臣等知道了,只不知楊兄弟信中還說了些甚麼?」
朱棣道:「其他的麼,倒也沒有甚麼,只是,針對鐵鉉所用那下三濫的手段,為本王出了一個主意。」
張玉動容道:「甚麼主意?」
朱棣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立本王祖父牌位,以抗鐵鉉。」
眾將聽了,面面相覷,只覺此計匪夷所思,真虧他怎麼想得出來,過了半天,邱福才一躍而起,振奮叫道:「着哇!好計,果真好計,有此計謀,還怕不能施展拳腳麼?」
白天,當鐵鉉架起太祖高皇帝朱元璋靈牌的時候,城下燕軍都目瞪口呆,不但火炮不敢用了,連攻城都忘了,被城上守軍趁機擔草袋壘石把豁口堵上了。朱棣見士氣已衰,便鳴金收兵了。這一晚,他們都在帳中計議對鐵鉉的無賴手段如何應對,想不到這時已被大家以為死於亂軍之中的夏潯竟然送來了消息。
朱能拍拍額頭,呵呵笑道:「文軒這腦袋是怎麼長的,我怎麼沒有想到這樣的主意?」
朱棣搖搖頭,苦笑道:「文軒這一計,天下人人用得,唯有本王用不得。我今既在濟南城下,這一計,便絕對不可用。」
張玉等人一怔,朱高煦已按捺不住,搶先問道:「父王,這一計,如何就用不得?」
朱棣沉聲道:「鐵鉉好歹是個做臣子的,他將俺皇考靈牌豎於城上也還罷了,俺朱棣是大明太祖高皇帝親子,若是依樣學樣,豎起俺祖父的靈牌與皇考打擂台,貽笑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