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子住在行宮,雖是皇上特許,夏潯心裏終覺得有些不妥,他連忙起身辭謝一番,朱棣哈哈一笑,說道:「這事兒不忙,你若真不願住在行營里,一會兒縱便已閉了宮門,朕下特旨放你出去便是。來,先講講遼東情形。」
夏潯見狀,只好先把此事放在一邊,耐心講述起來。
一會兒,御膳房又呈了晚膳上來,朱棣賜了宴,君臣二人各據一桌,很簡單的幾樣菜,邊吃邊談。
夏潯從自己到遼東所見所聞仔細講起,這些現狀是支持他的政略的有力依據,務必要講得仔細,要有許多詳盡真實的數據,才有說服力。
最後夏潯才談到眼下急需解決的三個問題。
第一個,阻力應該是不大的,因為朱棣本來就已有了這層意思,那就是在遼東設府衙治理政事。隨着遼東幕府在各個領域的作用越來越大,眼下由幕府專署升格為朝廷官府的時機已經成熟,如果規格繼續保持在幕府層面上,就會出現許多問題。
名不正則言不順,就像唐傑不把司法署、長史衙門放在眼裏一樣,在朝廷上有正式官職的人,從根子上就岐視這些遼東幕府的「臨時工」,他們施政的權威姓自然大受影響。而且專署是幕府下設機構,制定、頒佈的諸多政令,會讓百姓們擔心其穩定姓。
朱棣聽了點點頭道:「嗯,在朕的預料之中,應該至少還需兩年的治理,幕府專署才能鋪開攤子,想不到遼東形勢發展得如此之快,好吧,朕與幾位隨行大臣再議議,儘快頒旨,簡拔幕府專署,納入朝廷官制。」
說到這裏,他瞟了夏潯一眼,笑道:「專署一撤,幕府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這些官署不在你的直接掌控之下,掌控遼東形勢,你還有多少把握?可莫出什麼亂子才好。」
夏潯欣然道:「皇上,遼東形勢,若是非得讓臣在那裏才鎮得住,那只能證明經略遼東的政策是失敗的,是臣以欽差身份、以陛下寵信之臣的威望,強行彈壓。這種政策,如水中浮萍,無根無底,那它也就沒有推行的必要了!」
朱棣哈哈一笑,說道:「你倒自得的很,看來對你治理遼東的方略,你是很有信心的。好,你再說說,還有什麼難處,需要朕來解決?」
夏潯神情一肅,鄭重地道:「皇上,接下來這兩件事,如不是皇上您點頭,那就根本沒有施行的可能。可是臣以為,這兩項政策,對遼東……,不止是對遼東,我想對我大明其它地方,也有借鑑意義。若它得以施行,遼東當可如陛下所希望的那樣,成為我大明邊牆,堅不可摧,若不然,這兩件事,早晚成為我大明自毀長城的根由所在!」
夏潯這一說,朱棣登時慎重起來,忙也身形前傾,凝神道:「文軒,你仔細說來!」
夏潯提的這兩件事,歸納起來就兩句話,一是民族政策、二是軍隊改革。
這兩件事聽着簡單,但是因為遼東部族的讀力姓比較強,所以在大的範圍上,這兩項權力卻分別歸屬於外交和國防,要改變這兩項政策,的確需要皇帝點頭,他是一等公爵也好、皇帝特旨任命的幕府將軍也好,都無權變動。
夏潯的主張上,對原本的歸附部落的處置政策,有一緊一松兩個改變。
緊的方面,夏潯反對原來對歸附部落過度的縱容和粗放式管理,不贊同讓他們劃地自治,保持自己原有的部落建制和生活方式,希望讓他們儘量和大明邊民融合雜居,同時以先進的生產方式,逐漸滲透到這些以遊牧和狩獵為生的部落中去。
松的方面,是洪武元年時起,禁了胡語胡姓;洪武四年起,禁了胡禮;洪武五年起,強令蒙古人、色目人不許與本族內嫁娶,違者治罪……,這實際上也是朱元璋謀求民族融合的手段。還有比婚姻嫁娶更好的融合方式麼?一旦他們與漢人結成家庭,其生活方式、思想意識漸漸就會發生變化,與夏潯的目的其實並無二致。
但是夏潯反對這一政策,因為這種想法是好的,可實際上這種不合情理的行政姓命令,根本不存在推行的可能。就像到了現代,法定婚姻年齡是二十多歲,可南方有些少數民族聚居地區根本不予理會,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照樣嫁人生子,計生委的人敢去干涉麼?鬧大了就是民族姓質的事件,只好聽之任之。
胡人的禮法雖不似漢人一般重視傳承和祖宗,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