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大人!」
夏潯略微有些意外,不過見到故人,並沒有像以往一樣,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人與人的交往就是這樣,當心裏產生了隔閡,哪怕一句話不說,彼此就能感覺出來,相應的,態度上便會自然而然地反應出來。百官洗塵,最該到的紀綱沒到,連個理由都沒有,夏潯就察覺彼此間出現問題了,他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但是無論如何,也不該去由他來修復這個裂痕,一個人站在什麼位置上,就得做出符合這個位置的行為。
「是!正是下官,一別經年,國公英朗如故,可喜可賀。」
紀綱說着,扭頭看了一眼,明知故問地道:「這人是個瘋子麼?怎麼竟敢衝撞國公?」
這時肖御使已被打醒了,也聽明白是誰來了,他大聲咆哮道:「紀綱!好賊子!你們……你們錦衣衛……咳咳……竟敢如此欺辱本官……咳……」
因為他的喉頭被紀綱切了一掌,這時嘶聲喊出話來,聲音沙啞之極,而且還一個勁兒的咳,聽起來很是氣極敗壞。
夏潯淡淡地道:「如果本國公沒有看錯的話,這位就是都察院的肖御使!」
紀綱做恍然大悟狀道:「哦……,我想起來了,曾經聽陳部院說過,好象這肖御使是他手下得力的幹將。肖御使這是怎麼了?」
除了剛一出現時,對夏潯叉手施禮,此後紀綱的態度越來越漫不在乎了,以前他也有這樣的時候,但那是因為他以夏潯門下自居,是自己人,才顯得隨便些,可是現在彼此嫌隙悄然滋生的情況下,態度上漫不在乎,這就令夏潯更加不悅了。
他話里話外的意思,這肖御使是陳瑛的手下干將,而陳瑛是二皇子的堅定擁護者,是咱們這一派的對頭,因此呢,你國公爺該幹嘛幹嘛去,可不要胳膊肘兒往外拐。夏潯因為心中已然有些不悅,對這句話便故作懵懂,反而沉聲道:「他是陳瑛手下干將,更是朝廷命官!他怎麼了,紀大人應該問問你手下的幹將尹千戶才是!」
「哦?」
紀綱扭頭看了夏潯一眼,見夏潯已經微微沉下了臉色,心頭不由有些發怵。他雖然刻意地想跟夏潯別苗頭,不願被夏潯壓下了自己的氣焰,可積威之下,一見夏潯動怒,還是不由生怯,忙轉向尹盛輝,怒喝道:「小尹子!怎麼回事兒?」
尹盛輝趕緊屁顛屁顛地挪到紀綱面前,委屈地道:「大人,是這麼回事兒,卑職奉旨到燕京府公幹,在涿州遇上了這個肖祖傑。在浙江的時候,他就不斷找卑職的麻煩,卑職琢磨着國事要緊,也沒理會,誰想他不依不饒,在涿州府遇上卑職之後,又要下令鎖拿。
大人吶,他是五品,卑職也是五品,五品以上官員,縱有罪過,也得請旨聖上才能定罪啊,他一個御使可管不着我。卑職身負大人所差的機密要務,哪能耽擱,他竟使人強行捉弄,卑職身邊帶的人也是少了點兒,被他殺的殺、傷的傷,連卑職也被抓了,關進涿州府大牢。
好在那涿州通判也知道這不合朝廷制度,肆後便把下官放出來了,可卑職身上有傷,一時行不得快路,這一路輾轉,剛剛回到京城,見到一班兄弟,卑職向他們訴說了委屈,正要去找大人您鳴冤呢,偏就看見肖御使也回來了,兄弟們一時激忿,為了替咱錦衣衛的人找回公道,這就動起手來……」
夏潯聽得心中一動,當時他親眼看見這尹盛輝快馬而去,他才剛剛回到京城?
不過這事兒沒法去查,他一個國公爺,也用不着跟一個小小的千戶計較這些,跌份兒。
沒等紀綱說話,夏潯便冷冷地道:「肖御使是都察院的人,尹千戶是錦衣衛的人,你們都是糾察百官、執行司法的人,你之所言縱然屬實,明知肖御使動手拿手,為此還折損了你的手下,這是違法之事,你就該將事情原委稟明上官,由紀大人去皇上面前為你討回公道,何以有樣學樣,濫用私刑?這裏是南京城頭,天子腳下,你們兩個衙門口兒的人如此潑皮無賴般鬥毆打架,成何體統!」
都察院就相當於監察部,錦衣衛就相當於國安局,雖然彼此執法的側重點不盡相同,卻都是朝廷中最重要的執法部門,夏潯作為錦衣衛的老上司,這樣訓斥一番,本也是符合他身份的話。可紀綱聽不得,現在的紀綱已把錦衣衛當成了他的禁臠,這個老虎屁股除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