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綱聽得夏潯突然過府,又聽管家細述夏潯挾怒而來的模樣,便知他為何而來了。
事情本就是紀綱乾的,他心中如何不明?
紀綱本在後堂,正與清墨、吟荷兩個愛妾吃着火鍋,聞訊之後,也不更換衣服,只在燕居的便衣之上加了一件袍子,便邁步到了前廳。
一進大廳,就見夏潯挺拔地立在堂上,臉上毫無表情,威嚴煞氣,猶如一柄出鞘的寶劍。
紀綱雖然早就有所打算,故意做出一副毫不知情的隨意模樣,見了夏潯難得一現的煞氣,心中還是暗暗一驚,稍稍生了些怯意。紀綱收懾心神,快步迎上,「訝然」道:「國公因何而來,怎不等下人通稟,紀綱也好去迎候國公大駕……」
夏潯冷笑一聲,直截了當地道:「紀綱,真人面前莫說假話,瓦剌未按計劃行事,一俟燒了糧草,立即傾巢出動,這個鬼,是你搞的吧?」
紀綱立即叫起撞天屈來,大聲道:「國公何出此言?紀綱一切事物莫不與國公商議而後執行,何曾自作主張過?國公說什麼?瓦剌未按計劃行事?」
紀綱眨眨眼道:「下官還不曾收得消息呢,不知國公所言,到底是什麼意思?」
夏潯見他還在裝蒜,冷笑着把事情經過簡要說了一遍,逼視着紀綱道:「若非是你授意,瓦剌安會如此?」
紀綱訕笑道:「國公,這卻是國公冤枉下官了,下官對此卻是一無所知。下官傳達於萬松嶺的指令,是與國公商議、得國公首肯的,至於瓦剌為何不曾依計而行,下官一無所知。」
紀綱眨眨眼,狡黠地道:「或許,這是出自瓦剌諸部首領的意思吧,國公您也知道,萬松嶺現在還不能控制整個瓦剌,許多事情,他要商量着跟那些人去做,瓦剌的行動又怎能盡如國公之意呢?國公若是不信,不妨叫那萬松嶺與下官對質,若是下官妄為,任由國公處置便是了!」
「哈哈哈……」
夏潯怒極大笑,對紀綱道:「小小伎倆,豈能瞞我耳目!紀綱,若說瓦剌舉動不能盡由萬松嶺掌握,我信!但是燒了阿魯台糧草,俟其糧盡再攻,與瓦剌大大有利,瓦剌諸部首領不會連這個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如今瓦剌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事出反常,你叫我如何信得?」
夏潯怒聲道:「這一戰固然慘烈,固然打得熱鬧,卻也提前叫他們分出了勝負,息兵罷戰幾成必然,而他們的力量還沒有耗光,圖一時之快,卻是貽下無窮後患。至少,我們現在只能強行插手期間,而不能等阿魯台窮途末路,主動求助,以顯出師有名!至少,一旦事態超出預料,我們將不得不動用武力,而本該在他們之間內耗掉的那些力量,現在卻得用我大明將士的姓命去換!」
紀綱若非心虛,未必能忍夏潯如此呵斥,聽到這裏,終於還是忍不住撇嘴,懊惱道:「國公何出此言?當兵的就是打仗的,欲開疆拓土,安能沒有流血犧牲?」
夏潯厲聲道:「本可死三千,卻要死一萬!流血犧牲,數倍於前,這不是拜你紀綱所賜嗎!」
紀綱心頭一跳,被夏潯威風所懾,一時竟不敢分辯,反正夏潯再如何憤怒,也不能把他如何,紀綱只以沉默對待便是。夏潯冷冷地盯了他一眼,一字一頓地道:「皇上就要來了,你給皇上放了好大一場焰火,漂亮!很漂亮!可這焰火,是用許多本不該也不必犧牲掉的姓命堆出來的!紀綱,你會付出代價!」
「國公……」
夏潯拂袖而去。
紀綱站在堂上,怔立良久,譏誚地一笑,道:「你來,就為摞一句狠話,向我紀綱擺你的威風麼?呵……,呵呵!」
夏潯出了紀府的大門,扳鞍上馬,冒大雪行過三條街道,眼看就要拐向所住館驛,忽然一拉馬韁,將那前來報信的胡漢成喚到身邊,厲聲吩咐道:「你往金陵去,到東輯事廠找木督主,告訴他說,『一殺了因果!』」
※※※※※※※※※※※※※※※※※※※※※※※※※※※※※彤雲密佈,朔風蕭蕭,今年草原上的雪是一茬接着一茬,也只有這連續不斷的暴風雨,才能掩去草原上不斷灑落的鮮血、吹去那濃濃的血腥,還天地一個清白乾淨。
寒冬臘月,滴水成冰,積雪盈尺,深可沒膝,這種惡劣得無以復加的鬼天氣,並不利於行軍作戰,而糾纏在
第979章 一殺了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