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
朱棣大笑着打斷了沐絲的話。
單人上奏本的時候,名字是在最前面的,直稱「臣某某某啟奏」,多人聯名上奏本,這署名就放在最後面,如今是滿朝文武一起上奏本,前邊正文不足兩頁,後邊的簽名倒有七八頁之多。何必叫他們一一念出來。
朱棣擺手道:「朕知道了,叫他們散了吧!」
沐絲躬身道:「奴婢領旨!」
朱棣又從袖中摸出一道中旨,遞與沐絲,道:「去詔獄一趟,把名單上的人都放出來。嗯,告訴他們不用來宮裏謝恩了,各自回衙當值。」
沐絲剛說百官議定了遷都,他就摸出了這道旨意,看樣子,這竟是他早就寫好了的,似乎一切早在他的預計當中,只等着遷都之議明朗,這就拿了出來,沐絲不敢多想,接過中旨,躬身退下。
白土山下,山坳中有一個村莊,這村莊建立不過才幾年過光景,一開始是因為有些馬幫和牛羊販子,帶着大批牲畜出入京城不太方便,京城裏也不允許這麼多的牲畜進進出出,於是就有人在這山坳里建了幾處大車店,專門接待這些天南地北的行商,到後來人就越聚越多。
當地百姓見有利可圖,也曾有人想加入進來,在這山坳中開個客棧弁利,結果這些開大車店的都是些潑皮無賴,誰來搶他們生意,就亂棍打將出去。這些人和地方官府的關係又好,地方上的巡檢捕快從不來此盤檢,對百姓的控告也置若罔聞。
久而久之,地方百姓知道這些人有背景,不好惹,也就息了分利的念頭,因為彼此關係不好,村民都不與之往外,這山坳中的人也不在意,各種生活所需,油鹽米麵乃至蔬菜都往金陵城去買,並不與之交易,雙方便形成了一個老死不相往來的局面。這山坳中發展的情形,也就不為外人所知了。
一棟棟「客舍」建在白土山半山腰以下的部分,一條山泉形成的小河繞村而過,小村周圍辟出數百米遠的隔離帶,以防起了山火,之外依據地勢,又豎起一道柵欄,偶有上山砍柴的樵夫,見過這樣子,也只以為是為了防止牛羊馬匹跑掉,並未多想,因為知道這些牛馬販了不好惹,輕易也不敢接近。
突然,空中火光一閃,霹靂一聲巨響,在這山谷中因為地勢有聚音和擴大的效果,爆炸聲尤其驚人,隨即這一道依據山勢,曲折低回的柵欄外面,就突然出現一支官兵。
許多山莊中的人都抬頭向空中看去,只見空中一道煙花火箭炸開,血紅色的一團煙霧在空中瀰漫開來,山谷中今曰風並不小,可那煙一時半晌也吹不散,這是最上等的煙花,是軍中用作指揮之用的旗花信號,這樣的旗號普通的衛所官兵是用不起的,只有京師的三千營、五軍營還有神機營才有得用。
一些人聞訊從房舍中走出,一齊四下觀望,詢問本來就站在外邊的人:「噯,怎麼回事兒,不年不節的,這是誰在放煙花?」
「我也不知……」
答話的人言猶未了,就覺得天空突然一暗,就像一團烏雲突然遮住了陽光。眾人都往天上望去,只見空中黑壓壓的,果然像是一片烏雲,更像是億萬隻蜜蜂烏壓壓地飛來。有人突然叫起來:「是弓箭,官兵來了,快快躲避!」
這些人都是漢王朱高煦這幾年網羅的三山五嶽的好漢,其中有些原本是黑道、綠林道上的巨梟豪霸,曾經被官兵圍剿過,也只有官兵出動才會弓箭開路,他們自然一見便知。可是想要躲避卻不容易,弦聲狂鳴,箭下如雨,山寨中大片人手未曾交手,先自送了姓命。
「殺!」
齊齊一聲斷喝,又是一片箭雨飛揚,一連三撥箭雨,能夠殺傷的盡已殺傷,來不及殺傷的都躲避起來,箭雨才停止發射,大批官兵踹倒柵欄,像潮水一般向山寨中湧來。
賊人與官兵最大的不同,就是不講配合、沒有紀律、打順風仗時一個比一個猛,打敗仗時一個比一個能逃,一見如此情形,誰還蠢到留下來結陣自保,或者等着被捕之後再期待漢王來救。官兵圍了山寨,立即便下殺手,這要落到官兵手裏還能有好麼?
於是,朱高煦網羅的這些亡命之徒立即紛紛突圍,可惜漢王煞費苦心地對他們進行過一些軍伍的訓練,可是他們習慣了打爛仗,這時又沒個軍中將領指揮,逃命時全無章法,八仙過海,各展其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