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肆虐,捲起地上的積雪,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隴西山坳里,一個名不經傳的小村莊,早已白茫茫的一片,厚厚的積雪把村莊與大山緊緊的連接在一起。
夜深人靜,偶爾傳來幾聲犬吠。
一戶人家的燈仍然亮着。在昏黃的燈光下,一個老者,70多歲的樣子,臉上早已爬滿皺紋,穿着棉襖,有幾處棉絮露出來,戴着棉帽,斜坐在椅子上,嘴裏叼着煙頭,用熏黃的手指夾着,啪嗒啪嗒的吸着,煙霧如絲一樣在屋內飄浮。旁邊坐着一個老婦人,頭髮花白,苦喪着臉,抽泣着,不停的抹着眼淚。一個中年男子,圍着火爐,火光映着臉,紅紅的,垂着頭,默不作聲。
寒風透過斑駁的門縫無情的打進來,屋內得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馮月啊,你也四十好幾的人了,做事怎麼還是不穩當呢?」老者猛的吸一口,煙頭火苗閃爍,接着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咳嗽稍停,老者伸出一隻手來,在空中劃了一圈,對着中年男子說道:「你在黨委工作好好的,幹嘛辭職,去賣什麼農機呢?如果不辭職,那可不是現在的狼狽樣吧。至少旱澇保收,工作穩定吧。」老者越說越氣,又是一陣咳嗽。
「哎,天天擔心,你老老實實的上班多好。這可怎麼辦,你那個生意讓人騙了,騙你的人找到了嗎?那個天殺的,該死。你欠的銀行貸款怎麼還?」老婦人邊說邊哭,接着一聲長長的嘆息。
「就是你房子以及原來的公司也都給扣押了,沒有地方住,你又沒有工作,以後你怎麼辦?」老者看着沉默的中年男子,語氣充滿擔心和心疼。畢竟是心頭肉啊。
「是啊,你以後怎麼辦呢?媳婦也跟你離婚了,我的那個孫子呢,現在在哪裏。馮月,你這麼大,怎麼還不懂事呢?誰不想好?光想好,也不行,也得看實際啊,你步子邁大了,這上當受騙了吧。」老婦人一開頭,就嘮叨着沒有完,恨不得走上前去使勁打幾巴掌。
兩個老人就馮月一個孩子,馮月挺爭氣,從小就學習好,後考上大學,畢業分配在黨委上班,老人感到驕傲,臉上有光,在村里也有名聲。老兩口種地,做點小生意,也是豐衣足食,享受天倫之樂。哪成想,天有不測風雲,出來這檔子事。真是苦煞個人。
「爹,娘,您們不用管了。我的事我自己擔着。」中年男子終於抬起頭來,看看兩位老人,心裏說不出的滋味,本來頤享天年的年齡,還為自己擔心遭罪,內心感到愧疚。
中年男子名叫馮月,很長時間沒有來家,今天來家看看,沒成想大雪封路,不能走了,只好在這呆一夜,順便與兩老人拉拉家常。
「我現在與玉梅辦理假離婚,這樣銀行貸款,我自己擔着,與她無關。她教學,平時在學校住,周六周日回娘家,小孩也在那。儘管公司樓給銀行扣押了,但銀行還允許我暫時住在傳達室里。」
「假離婚?你這樣什麼也沒有,她還會跟着你,不會真的吧。」老婦人恨鐵不成鋼的說,又抹了一把眼淚。
老婦人的話觸到了馮月的心,郝玉梅有一個多月沒有來找他,他聯繫玉梅時,聽到的她不是腰疼就是學校加班,反正有理由,明顯不大熱情,不想見他。
自從公司被騙倒閉後,他岳父一家對他冷漠了許多,況且名義上已經離婚了,他也不願意到那去。他想兒子時,周六周天打電話讓兒子出來,自己帶着兒子去吃個飯或者去玩一會。
「我已經報案了,公安局已經成立專案調查組對這個進行調查。現在知道,在我被騙前,已有好幾家已被騙了,受騙財產達到一個多億。這好像是一個跨國集團作案,犯罪鏈條完整,以農機銷往非洲,打開國際市場為由頭,抓住人急於賺錢心裏,有預謀作案。現在刑警大隊正在調查着,有消息說,我被騙走的那批貨還沒有出手,可能還在某一個地方放着。如果公安局破案了,追回財產,那我的問題就可以解決了。」
「但願如此吧,希望儘快破案,追回你的財產。以後你可要長個心眼啊。那現在你也不能閒着,你要吃飯,孩子也要花錢啊。」老者聽到馮月說公安還有破案的希望,臉變得溫柔些,關心的問道。
是啊,老人說的對。馮月感到自己陷入了絕境,大腦空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