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找到小姨的夫家,卻被告知,小姨出家了。
一位當年得過小姨恩惠的鄰居將一個匣子交給我娘。
「這是趙娘子讓我保管的,說若是有娘家人來找她,就交給對方。」
我娘收下打開,裏面竟是田契、地契和一些銀票。
小姨還留下一封信,上書: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小姨頓入空門後,將錢財視為身外之物,這些她都不要了。
我們千恩萬謝地收下了匣子。
我與母親去銀號換取了銀子,又賣掉部分地契。
我倆商議,為防被宋家的人找到,我們最終決定前往北邊的「雲洲」。
雲洲地處邊關,乃我大夏與北狄的接壤地,邊民時常進行互市。
此地民風開放,男尊女卑的觀念也不強,正適合我們生活。
我與母親在雲州的「大同縣」賃了個鋪面,開了家生藥店。
珠流璧轉,一展眼,五年過去了——
立秋剛過,陽氣漸收,陰氣漸長。
今兒趁天氣好,我帶着女兒小佩在院子裏曬藥材。
小佩指着笸籮上的草藥一樣樣辨認:
「連翹,丹參,當歸,黃芪……」
我摸摸小佩的小腦袋誇獎:
「小佩真聰明,全都記住了。」
兒子小佑調皮搗蛋,正在一旁追兔子玩。
我一心二用,不時抬頭照看他們,不時垂首翻動藥材。
我心情愉悅地輕哼歌謠。
這些年來,在母親的精心養護下,我的喉嚨已恢復如初,不再是沙啞的破鑼嗓了。
院牆外傳來隱隱約約的馬兒咈哧聲。
我剛開始沒在意,心想是哪家馬兒從我家後院經過了。
然而,那馬兒一直在門外哼哼嘶嘶地叫着,還吧嗒吧嗒地來回踱步。
我擔心倆孩子,忙出門查看。
門口不遠處站在一匹駿馬。
那馬兒通體雪白,毛髮柔亮,膘肥體壯。
我走近細看,它身上馬具齊全,馬鞍描繪精緻的蓮花圖騰,看來並非尋常人家的坐騎。
我總覺得這馬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在何處見過。
我四下張望,姐弟倆竟不知所蹤,我心頭大駭,呼喊道:
「小佩!小佑!你們在哪?」
一旁竹林傳來小佩的回答:
「阿娘!我們在這裏!」
我疾步走進竹林。
小佩站着,小佑蹲着。
他們跟前的毛竹下,坐着一名黑衣男子。
他雙目緊閉,滿臉血污。
我悚然一驚,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把倆孩子拉過來護在身後。
男子氣息微弱,不省人事。
當我看清他的臉後,我腦子裏嗡地一聲,瞬間空白一片。
是楚王慕容昊!
方才那白馬正是他的坐騎!
我嚇得面無人色,險些腿軟沒站穩。
「阿娘,他死了嗎?」
小佑天真無邪的聲音讓我恍然回神。
小佩老成持重道:
「還有氣兒,沒死呢。」
我左顧右盼,除了那匹馬,沒看到慕容昊的同伴。
看來他是受了傷,騎馬逃到此處,失血過多暈了過去。
我將慕容昊搬獨輪車帶回屋裏。
接着將慕容昊的坐騎拴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