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市的精神病院裏。
江瑤挺着圓滾滾的大肚子,蜷曲着側躺在單人小床上。
今天正是她期待已久的孩子出生的日子。
周圍沒有家人的關懷,也沒有伴侶的溫暖守候。
在這視角里,她仿佛已經是一個逝去的靈魂。
「哐啷——」
病房的鐵門被推開的聲響讓她猛然一驚,這聲響讓她心裏發憷,。
因為它預示着又要面臨一次所謂的「治療」。
就在幾小時之前,僅僅是因為無意間打翻了晚飯,她就遭到了電擊至全身抽搐的殘酷懲罰。
「二少,這邊。」
江瑤一手撐着肚子,猛然坐直了身子,望見賀遠瀟那偉岸的身影隱現在昏暗的燈光之下。
阿瀟
江瑤望着他,眼圈逐漸泛紅。
他終於肯來看她了嗎?
她從床上下來,奔向賀遠瀟,像是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激動地比劃着手勢:「阿瀟,你帶我走吧,孩子就要出生了」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在江瑤的臉上,賀遠瀟的眼神里沒有半點憐憫:「江瑤,我很傻嗎?還是你覺得你的男人太多,以至於連和誰同床共枕的事都記不清楚了?」
江瑤被打倒,耳朵里嗡嗡作響,頭暈目眩,喉嚨里湧上一股苦澀,腹部因為震動有些疼痛。
進到這裏後,她已記不得挨了多少巴掌。
但賀遠瀟的這一巴掌不一樣。
他曾經最愛護她。
這一巴掌也是最痛徹心扉的。
她沒做過對不起他的事
賀遠瀟拽着她起身,然後推向門外。
江瑤踉踉蹌蹌,撞在門上發出了哐啷的響聲,疼痛從皮膚直透入骨。
她本能地護住了肚子。
賀遠瀟冷冷地說:「我現在沒空聽你編,我的兒子需要輸血。」
他的兒子?
車子在雨夜中飛速行駛,江瑤被賀遠瀟拽到賀家的醫院產房外面。
「你帶她來這做什麼?」
說話的人是江瑤的繼母林書雁。
從林書雁的話里,江瑤恍然明白過來,賀遠瀟不只結了婚,新娘竟然還是她繼姐。
那時候人人都說,是她搶走了自己姐姐的未婚夫。
賀遠瀟把江瑤拉到醫生跟前,急切地說:「她可以用給我兒子,抽她的。」
江瑤心中一震,驚慌失措地往後退:「我是孕婦!不能獻血!我可能會有生命危險的」
現場只有賀遠瀟能讀懂她的手語。
他冷笑:「你也知道怕死嗎?你在害死奶奶時,怎麼就沒想過會有今天的下場?江瑤,這都是你該還給我的!」
林書雁也跟着數落:「我們養你二十多年,抽點血怎麼了!你怎麼就這麼狠心呢?」
賀遠瀟狠狠地將她抵在走廊的牆壁上,重重地按住她隆起的腹部。
「如果我兒子有什麼閃失,我就讓你肚子裏的野種一起陪葬!」
江瑤疼得推拒着他,眼淚不停地滾落。
江瑤默默流着淚,挽起袖子,主動朝醫生走去。
醫生瞅見她胳膊上那些叫人心疼的淤青,先是一愣,隨後用跟背後的助手說道:「做個檢查先。」
抽了血之後,賀遠瀟沒再多瞧她一眼,轉過身就離開了抽血室。
江瑤眼看着江家人圍在產房門口,她沒那份勇氣上前跟久別的爸爸打聲招呼,挺着大肚子,腳步踉踉蹌蹌地轉身走了。
她沒等到賀遠瀟那句「非你不娶」的承諾成真。
而江家也早跟她劃清了界線。
現在的江瑤是個人人避之不及的對象。
望着外面黑得像墨水一樣的雨夜,她心裏茫然。
醫院大門外頭,一陣刺耳的急剎車聲響起來,江瑤被撞倒。
轎車的後座上,賀雲縝抬眼,透過那金絲眼鏡望着擋風玻璃。
雨刷還在那兒有規律地晃悠着。
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