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
老魏說你進山採購木料,我總是放心不下。
我決定帶着落落去坊市一趟,若一切如舊,我便安心。
若魚檔關張,那便是你遭了變故。
不管是突遭猛獸,還是被奸人迫害,我定要問個明白。
即便是千里尋夫,即便是拼上這條性命,我沈翠雲,也要找到你。】
看完這封信,陳長帆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別看自家媳婦平日裏唯唯諾諾的,可真遇上事了,倒是個豁得出去的性子。
他心裏是又焦急又感動,此時想見沈翠雲的心到達了頂峰。
他直接從二樓躍下,騎上小矮馬直奔坊市。
旭日初升,正是坊市中最喧鬧繁華的時候。
沈翠雲抱着懷裏的落落,神色不安地穿梭在人流當中,目光四處搜尋,放眼望去都是人影,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魚檔在哪。
她臉上不禁露出焦急的神色。
沈翠雲雖是個婦人,可心思極為聰慧。
她知道陳長帆是個顧家的男人,即便是再忙,應該也不至於一夜不歸。
而且還是托老魏個送的口信,她當時就料定陳長帆應該是出事了。
可老魏那傢伙嘴嚴得很,任她如何旁敲側擊都套不出消息來。
她帶着落落又不便出城尋夫,硬是捱到天亮,便抱着落落來坊市打聽陳長帆的下落。
不遠處有一個賣肉包子的大嬸,她上去買了兩個包子,裝作隨口問道,「嬸子,咱們這坊市里,可有賣魚的商販?」
那嬸子掃了沈翠雲一眼,呵呵一笑,「娘子是想買條鯽魚燉湯吧?那玩意嘎嘎下奶!那啥,這條街走到頭左拐,就是咱們這坊市里最大的魚檔,陳記魚檔,他家的魚兒又鮮又便宜!」
沈翠雲目光微閃,笑着沖對方點頭,「謝謝嬸子!」
陳記魚檔。
想必就是自家男人開設的魚檔了,想不到才經營了不多時,就已經做到了坊市最大的規模。
沈翠雲心裏不免浮現出一絲驕傲的情緒,腳步也不禁加快了幾分。
就在這時,她忽然感覺胸口的衣領被拽了一下,低頭一看,卻是小傢伙那胖乎乎的小手。
落落一手攥着娘親的衣領,一手遠方某處,嘴裏咿咿呀呀的似乎想說些什麼。
「落落,你想說什麼?」
咿咿呀呀!呀呀!
沈翠雲感覺小傢伙似乎很着急,本來就說不清楚話的娃娃,嘴裏更是含糊不清,她聽了半天也沒聽懂是什麼意思。
「你別急,你慢慢說,或者你指給媽媽看。」
聽見這話,落落將小胳膊伸得筆直,還是遙遙指向那個方向,沈翠雲有些困惑,但還是朝着那個方向走去。
直到她走到街對面,臉上頓時露出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
「落落,你是說你吃糖人,是嗎?」
她此刻站在一個賣糖人的攤位前,一個乾瘦的老者正在熬煮糖汁,旁邊圍了一圈半人高的小娃娃,一個個眼巴巴地看着攤位上用竹籤插着的糖人,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沈翠雲低頭一看懷裏的娃娃,落落的口水已經不自覺淌出來了。
「你個小吃貨!」
沈翠雲沒好氣地白了落落一眼,然後就看見有一隻手伸了過來。
那隻手看起來有些眼熟,正攥着一個亮晶晶的糖人,輕輕遞到了小傢伙手上。
小傢伙發出咯咯的笑聲,一把抓住糖人,迫不及待地遞到嘴邊舔了一口,眉眼都高興得彎了起來。
「爹爹!好次!」
沈翠雲愕然抬頭,看向那隻手的主人,卻猝不及防地迎上了一道溫和的目光。
「二郎!你你還知道回來!」
看着自家男人突然出現在眼前,沈翠雲是又驚又喜,旋即又委屈地抿了抿唇,眼底立刻蒙上一層水霧。
「娘子,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作為一個閱盡人情冷暖的資深牛馬,陳長帆深知在女人面前「認錯要及時,態度要誠懇」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