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霆琛做事向來雷厲風行,此時他已經確定時暖不在醫院,當然沒有耽誤時間的必要,他開着車在街龜速行駛着,腦子裏卻總想着剛才沈逸軒說的話。
那天晚上,時暖的錢也不夠支付手術費,也不知道她當時究竟怎麼解決的問題,有沒有哭。
一想到時暖的眼淚,墨霆琛就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他開車將整座城市都繞遍了依舊一無所獲,簡直要氣瘋了。
這女人真是膽大包天,連個住處都沒有就敢帶着幾件破衣服跑路,這一個星期以來她連錢都不用,究竟是怎麼過的?!
「砰!」
墨霆琛越想越煩躁,怒不可遏地重重砸了方向盤一拳,手背很快泛起了血絲,可他卻不覺得疼,幾乎是同一時刻,那個失聯了好幾天的電話終於打了進來。
「霆琛,是我。」
做了三年夫妻,時暖很了解墨霆琛的性格。
他雖然不愛自己,可自己突然提出離婚,又失聯這麼久,他肯定會覺得丟了面子,在電話打出去的時候就做好了男人發火的準備。
可讓她意外的是,墨霆琛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冷,但語氣但還算平靜。
「你在哪兒?」
時暖愣了愣,剛說完地址對方就果斷掛了電話,她聽着手機里「滴滴滴」的忙音,自嘲地彎了彎唇角。
離婚畢竟是兩個人的事,她從沒想過要躲墨霆琛,只是想利用他陪夏清清旅行的這段時間給自己做點安排,斷聯也是為了不被他發現。
說來也諷刺,她連墨霆琛回國的時間,都是從夏清清又一個秀恩愛的視頻里看到的,而看墨霆琛的反應,自己能主動提出離婚,他應該非常滿意,她之前那些擔憂,全都成了自作多情。
這樣讓人窒息的婚姻,她很快就能掙脫了。
站在簡陋的畫室里,時暖將手機放回包里,轉身的一刻露出了笑容。
「師兄,你看還有什麼需要修改的地方嗎?」
一個星期前,時暖聯繫了好幾個關係親近的老師和同學,希望能幫自己介紹工作。
雖然是頂級美術學院的優秀畢業生,可時暖的職業生涯一片空白,很難找到工作,到最後還是相識很久的師兄顧沉舟幫了她一把,讓她來自己的畫展工作室上班。
「少跟我凡爾賽,你的水平誰不清楚啊?」
顧沉舟笑嘻嘻地揉了揉時暖的頭髮,笑容里頗有幾分風流不羈的味道。
「忘了告訴你,你這幅畫我已經掛到了畫室的網站,半小時前就被人以三萬元的價格買下來了,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的銀行卡?」
這麼快?!
時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在看到轉賬記錄的一瞬間,終於露出了這三年來最開心的一抹笑容。
三萬元對曾經的時家千金和墨太太來說微不足道,可時暖高興得幾乎喜極而泣。
這是她賺到的第一筆錢,只要能保持這樣的水平,時宇的醫藥費也就有了着落。
「師兄謝謝你,真的太感謝你了。」
時暖的臉頰因為興奮染上一抹紅暈,讓顧沉舟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那個自信而明媚的小師妹,他恍惚了一瞬,隨即露出素日玩世不恭的笑容。
「口說無憑,來點實際的,真想謝我,要不考慮考慮以身相許?」
熟悉的人都知道,顧沉舟就是個嘴上沒把門的花花公子,因此時暖並不生氣,也笑着和他打趣。
「少來,師兄的女朋友多到都能組團開奧運會了,你就別拿我開玩笑了。」
「怎麼,賺到錢就膽肥了,還敢嘲笑我?」
隱去眼中的一抹黯然,顧沉舟捏了捏時暖的臉頰,故作不爽。
「既然你不想參加奧運會,那就請我吃大餐吧,我現在要去一趟畫具店,等忙完了給你打電話?」
「沒問題。」
時暖含笑答應,目送着顧沉舟離開,又把銀行卡上的數字看了好幾次,心中洶湧着蓬勃的喜悅。
她終於有了工作,不用再卑微地伸手向別人要錢,在拿起最愛的畫筆時她才覺得,自己並非一無是處,她也可以有鮮活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