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裊裊升起的時候,我知道太陽快要落山了。陳莫說得對,我就像只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我伸出手指頭,算了算離開幽木谷的日子。
我出來已經七天了,這七天裏我見過了七次日出,除此之外,一無所獲。當然,見了七次日出完全算不上是什麼收穫,這麼說我虛度了七天光陰。
以前在幽木谷的時候,我從沒有感覺到時間的寶貴,除了浴火節要干點正經事,平日裏渾渾噩噩打發着光陰,很多時候,就是找烏次爾打聽一些外面的新鮮事。我跟都盧依匯報的時候,會說成這是我在跟着烏次爾學習。因為烏次爾是我們幽木谷公認的才子,都盧依並未表示反對,她甚至鼓勵我,要跟着烏次爾多學些本事。
我越發地想念烏次爾。離開幽木谷的這些天,我想念過都盧依三次,莫都爾兩次,小問號一次,烏次爾七次。
對的,每一天,我都要想念烏次爾一次,有時候是剛睡醒,有時候是入睡前。可是現在,太陽還沒落山,我為什麼會如此地想念他呢。
我只是想有個出主意的人待在我身邊,我現在倉皇無措,你知道嗎,烏次爾。離開幽木谷,我像是失去了依靠。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聽人說這一帶晚上會有野狼出沒,我尋了一處破廟,打算在此歇息一晚。前腳剛踏進去,便看到昏黃的油燈下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陳莫。真是冤家路窄。
「你怎麼會在這兒?」我揉了揉眼睛,走近前去,我想再次確認一下。我記得他說過要去崑崙山,而他認為的崑崙山在西邊很遠很遠的地方,據說那裏常年涌動着流沙,陷進去就會萬劫不復,一般人根本無法涉足。
「薇兒!」是烏次爾的聲音,「總算是見到你了!」
陳莫在吃山雞,滿嘴是油,說話有些陰陽怪氣:「見到我不高興了麼,那薇兒,我知道,你又該說我是拖累了。」
我看了陳莫一眼,並不想跟他解釋,當時確實是我無禮了,可是我並沒打算跟他道歉。
見到烏次爾的那一刻,我激動得差點哭出聲來,可是陳莫在旁邊杵着,我不能讓他看我的笑話。
我平靜地朝着烏次爾笑了笑,在他旁邊坐了下來。他那剛好有個石墩,可以靠一靠。
烏次爾很自然地過來摸我的手,我下意識地縮了回去。
「別動,我給你把把脈,」烏次爾說道,「我記得你出谷前受了很嚴重的傷。」
「無礙,都盧依給了我藥丸,你怎麼來啦?」
「我」烏次爾支支吾吾,完全不像是他的風格。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放心不下你唄!」
「陳莫,你別亂說,薇兒,是這樣的,你前腳剛走,都盧依就派我跟了過來。」
「都盧依?她不是說——」我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我不想讓陳莫知道我們火浣鼠族的秘密。
「是我求她的,」烏次爾一再解釋,「我本來早就打算去長安,只是提前了一些而已,對了,要找格木,先去長安,據我所知,格木極有可能在長安。」
「可靠嗎?為什麼這麼重要的線索,之前沒有誰告訴我。」
「因為沒有十足的把握,但好歹是個線索,有人在長安街上發現了嚴小姐的蹤跡,或許這是一個突破口。」
「嚴小姐?」
「對,就是那個十年前闖入幽木谷的姑娘,嚴笙歌。」
「好吧,烏次爾,我聽你的。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往這個方向來了。」
「我們一路打聽,在南坡前面的茶攤那裏,你還記得嗎,那裏的小二說見過一個奇怪的姑娘,光吃瓜子不喝水,我就知道是你了,而且,陳莫也說你往這邊來了,那不得趕緊追過來了。」
「陳莫,他不是說要去崑崙山?怎麼往這邊來了,南轅北轍的。」
「對,他也要去長安,聽說長安城裏會有商隊去赤水一帶,跟着商隊去更安全一些,他們有駱駝,可以穿過流沙地帶,只有駱駝才可以穿過流沙地帶。」
烏次爾說得一本正經,難道他也以為崑崙山會在西邊很遠的地方?那麼,都盧依給我的地圖會是假的?不管怎樣,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地圖真假
第十五章 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