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袍在地,白氅在天。
紅袍老者公羊望不看身後被他護住的燕天明,身影一虛,瞬間閃至上官陽戈身前,單掌豎起,帶起一股白蒙蒙的真氣,拍在上官陽戈胸前。
上官陽戈神色不變,同樣是單掌拍在公羊望胸膛。
「嘭!」仿佛一聲悶雷,低沉的轟鳴聲盪起一層無形音浪,攪動兩人身周的空氣,波浪一般扭曲模糊。
兩人各退上百米,上官陽戈落在水上,公羊望立於旗艦船頭。
一高一低,一俯視一仰視。
「時刻準備放箭。」大洪帝皇聲音肅殺。
燕九殤對副將點了點頭,傳令下去。
「你休想再前進一步。」公羊望冷冷道,長長的鬍鬚隨風而舞。
「東南公羊望是嗎,我倒是想試試。」上官陽戈輕輕一笑,隨手拍了拍胸前不存在的灰塵,抬腳作勢往前探去。
一道紅影猶如一道驚雷,一瞬閃過數百米的距離,狠狠劈向靜立水上的上官陽戈。
上官陽戈不為所動,輕飄飄一袖拂中公羊望襲來的拳頭。紅袍攻勢猛然一頓,向後急退幾步停在水面上,腳底下漣漪不絕。
「一袖拂風,」公羊望長須一顫,手掌一翻,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柄雕刻螭龍的青霜長劍,「真以為我奈何不了你麼?」
上官陽戈不去理他,向燕天明這邊看了一眼,見燕天明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便向他輕輕一笑,那笑中意味着什麼只有兩人知道。
燕天明心裏驚濤駭浪,既為這老者的身份,也為他的一身修為,這白氅老者比他之前見過的任何人都要強,他從來沒想過武道能達到這種地步,從前那些宗師境界的傳說他一直以為是誇大其詞。
「九字太虛噴雲雷,一氣登樓袖藏風,你也只配受我的一袖風罷了。」上官陽戈淡淡說完,長袖猛然一拂,大江瞬間被劈開一道鴻溝,風暴激射,江水騰飛,上官陽戈白髮白須白眉白氅飛舞,仿佛仙人開海,盡頭正是那旗艦。
公羊望手中「霜螭」向前一指,一道寒森森的磅礴劍氣如同一匹白練,與那一袖風轟然撞在一起,竟是無聲無息地消弭了。公羊望軒眉一皺,噔噔噔向後退了三步,在甲板上留下三個深深的腳印。
趁着這一瞬間,上官陽戈如同一隻大鳥,向在岸上觀戰的燕天谷躍去,轉瞬便至,燕天谷知道那老者目標是自己,所以時刻警惕,見那上官陽戈飛來,雖知自己功力與那白氅老者相比與螻蟻無異,但依然是狠狠將腳邊一塊大石踢向上官陽戈。
上官陽戈隨手將那飛石撥開,當頭一袖向燕天谷頭頂兜下。
「豎子敢爾!」
一支羽箭帶着呼嘯之聲破空而來,後發先至,上官陽戈眉頭一皺,白氅飄飄,擰身避開這來勢洶洶的一箭。
箭杆深深沒入地下,只留下箭尾翎羽顫顫悠悠。
一艘「黿龜」上的燕狂風身邊不知何時多出了兩頭巨虎,一黑一白,兩對兇悍的虎眼瞪着岸上的上官陽戈,渾身炸毛,低吼不止。
一身白色的老頭回頭看了眼射箭的大帥燕九殤一眼,輕笑一聲:「沒想到還有個半步宗師,看來是殺不掉了。」
公羊望閃身至燕天谷身前,神色陰沉,因沒有擋下上官陽戈而微怒,他不言不語,刷刷刷遞出二十七道磅礴劍氣,交織成一片寒光閃爍的劍網,帶着翻滾的塵煙壓向上官陽戈。
上官陽戈飄然後退,突然向着公羊望詭異一笑,一個後縱急速躍向另一個方向。
公羊望正疑惑,突聽地身後燕天谷悽厲地吼了一聲大哥,頓知不妙,急急追向上官陽戈,卻是來不及了。
「小子,你給我一塊碎銀,我便送你個小禮物。」上官陽戈來到燕天明身前,輕輕一笑。
燕天明還未反應過來,眼前便是一黑,被上官陽戈一袖拂中的胸口仿佛有一把鈍刀在裏面來回地切割,鬱結悶疼。他喉嚨一甜,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暗紅色的血塊,身形不受控制飛起,落入淮水中央。
清涼,空靈,耳畔只有嘩嘩的流水聲。
在眼前世界完全黑下去之前,白氅老頭的那一袖仿佛被放慢了無數倍,在腦海中重複了上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