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為何要重新回到現場呢?」陸載跟隨張峒道走入宋掌柜的棺材鋪,左右看了看,有些不解地問道,「這裏應當依舊調查完了?」
「我還是覺得不對勁。」張峒道蹲在棺材前面,眉間擰着一個疙瘩,似乎恨不得把那棺材看出一個窟窿似的,「這個王多兒肯定很多事情都沒有說實話,他想盡辦法搪塞我們,但是我卻也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此人作惡多端,理應對他動刑!」陸載想起王多兒交代的那些暴行,很有些義憤。
「如果動刑可以解決問題,那就好辦了。」張峒道看了許久,也沒看出什麼新的門道,不由得嘆一口氣站起身,「一般來說,這些惡徒都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才會做偽證或者藉口推脫,但是王多兒受審時候的言語,對自己的暴行供認不諱不說,還頗有些引以為傲。這樣的人他到底藏了什麼秘密,我們是很難知道的。」
陸載思索片刻後微微點頭:「那大人以為呢?」
「共犯,或者更深的不能言說的動機。這是眼下我覺得最可能的猜測——但是我的猜測此刻並非關鍵,重要的是這件案子,或者說這些案子都還沒有真相呢。眼下我們得到了並不是全部真相,只是一些拼湊的粗布罷了。」
「所以大人重新回到這裏,為的是再找出真相?」
張峒道搖搖頭,神態頗為篤定:「我此來並非尋找真相,而是想要找到王多兒說謊的地方。」
「王多兒交代的有效信息其實不多,他刻意地迴避了案件的細節,有意避開審訊。然而我們豈能任由他戲耍?哪怕只是一句話,只要他開口說謊,就會出現和事實不符的矛盾。只要能找到矛盾的所在,我們就能發現他真正想要隱藏的內容。」
張峒道極為篤定地望着面前的現場,目光里透着好鬥的熠熠生輝的神采:「美人骨的事情和魏將軍被害一案現場早已被損壞,再去調查,只怕收穫也不會太大。但是宋掌柜遇害的現場就在這裏,保留得極為完整,所以這裏是最有可能發現王多兒謊言的地方。」
張峒道的模樣似乎也感染了陸載,他目光里不由得透出幾分感慨和唏噓——陸載是蒙受張峒道的賞識才能到他的身邊做一個軍師或者門客這樣的角色。眼前的張峒道分明才經歷了生命至今為止最大的打擊,眼下儼然是一個連身份姓名也見不得光的無名之人。
不過這些打擊似乎並沒有讓他消沉太久,眼下他破案的時候還是那麼意氣風發,居然好像那些過往的打擊當真隨風散去了。
陸載看着張峒道,想到了前幾日接到的陳坷遠寄來的信,心裏暗暗有了一個答案。
大約是被盯着久了,張峒道也察覺到了目光,扭頭好奇地看看陸載:「陸先生,怎麼了?可是覺得哪裏不妥?」
陸載沉默良久,卻什麼也沒說,只是笑着搖搖頭,扭開視線環視着現場:「大人如此判斷,在下也覺得有理可循,那便再把這現場調查一遍吧?」
然而,重新調查現場的事情卻遠遠沒有想像中那麼順利。
張峒道和陸載兩人忙活了兩個時辰,從天色大亮一直到需要掌燈照明,還是沒能檢查出些新的信息來,除了又撿到幾顆老鼠屎外,似乎沒有任何其他收穫。
陸載直起腰,有些吃勁地在自己背後錘了幾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咱們回去,明天找蔣大蔣二一起來調查吧?」
然而張峒道蹲在地上,手裏捏着一顆黑漆漆的泥點子似的老鼠屎,神態卻忽然陷入沉思。
陸載從背後看了一會,沒忍住還是喊了一聲:「大人?是發現什麼了嗎?」
「我上一次就覺得不太對勁,這個房間裏的老鼠屎,是不是太少了?」
他這話一說,卻讓陸載茫然起來:「少了?大人的意思是?」
「如果這個耗子真的是從外面跑進屋子,然後鑽進了棺材。那就證明這間店鋪應該挺招耗子的。宋掌柜死在棺材裏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無人捕鼠,地上應該是密密麻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