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多久,崔桃紅帶着兩個孩子出來吃了晚飯,崔桃紅照舊是不大喜歡李平陽,只是匆匆吃了幾口就又回去了。
倒是杜樾似乎一直想說點什麼,喝了半天酒也沒有開口,不知道在猶豫什麼。
李平陽也不着急,慢慢地品着面前的酒。
等了不知道多久,杜樾才猶豫起身,坐直了往李平陽的方向彎腰道:「我知道夫人最痛恨反覆無常的人,也素來知道夫人乃是忠義之人。然而兄長到底至親,也不是說割捨就能割捨的,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但是要我就這麼看着他死去,我也實在是不忍。」
李平陽沒有說話,只含糊幾句,等着杜樾接下來的說辭:「不舍是真的,但是這事兒,說到哪裏去不都是差不多呢。我這人到底是混江湖的,不大懂枱面上的規矩,事情既然交給官府,他們依法辦事,該怎麼樣就是怎麼樣。」
杜樾聞言,示意左右退下幾步,臉上露出些狡黠的笑容:「我哪裏能不知道這個道理呢?夫人這話不是生分了麼?我是說,我們家能不能將功贖罪?」
「將功贖罪?啊呀,這說不準的,不然,你倒是可以去縣衙問問宋縣丞。」李平陽酒樽捏在手中,語氣裏帶了些戲謔,「不過哪裏來的那麼多功勞呢?杜家小姐倒是很有些功勞的,但是她不就是被父親和兄長殺死的嗎?這事情不大好吧……」
杜樾有些訕訕地笑了:「不是小妹的事情。」
「此外還有其他事情?」
杜樾下了些決心,從位置上走下來,在李平陽面前磕了個頭:「李夫人,我也不瞞着您,兄長罪孽深重,我的確不應當為他求情。然而我的小侄女到底是無辜的,一旦兄長問罪,她大抵要被沒為官妓。饒是僥倖逃過一劫,這未來的日子要怎麼辦呢?」
「我也不為兄長多求情,然而稚子無辜,還請李夫人多說說情。這罪業冤孽,到我們這一代就算了吧……」
這話倒是讓李平陽生出些不忍:「你兄長險些殺你,你倒還想着他的女兒,到底也是心善。我幫你去說說情吧,不過我人微言輕,杜老爺也不要抱什麼希望。」
「多謝,多謝。」杜樾知道這句話不過是場面話,卻也只能一陣連連叩謝。
李平陽站起身將杜樾扶起來:「杜老爺不必多禮——不過剛剛你說要將功贖罪,眼下咱們可以好好聊聊那所謂功勞是什麼了吧?」
兩人各自落座,杜樾得了李平陽的話,顯然輕鬆不少:「李夫人可還記得百家村入江處渡口的碎屍?就是只找到兩根手指的那具男屍。」
李平陽倒是有些意外:「那樁懸案當時弄得我們糊裏糊塗的,完全不知道從何查起,難不成眼下有線索了?」
杜樾點點頭:「這事兒說起來也巧合。大約正月的時候,有個老人來杜家說要找他的哥哥。他說他的兄長當年曾經在太醫署任職,不過只是個微末的太醫從事,後來安史之亂爆發,宮中官差四散逃難,他兄長流落到和州一代,蒙家父收留之恩,在杜家為夫人看診治療。」
說到這裏,李平陽倒是有些印象:「難不成是,之前你提起的那個只和杜旭往來的醫師?」
杜樾點點頭:「就是此人。」
「可是,之前不是說去年七月的時候那醫者便已經離開了嗎?他家人怎麼會到了年關才來尋找呢?」李平陽已經猜到了大半,「莫非那位醫者就是碎屍?」
杜樾似乎對此倒是頗為篤定:「那碎屍塊一直沒有送到縣衙,仵作老丁說這案子查不下去,給報了懸案。後來屍體就和其他菜人一起暫時放置在山寺之中。因官府一直不曾派人來看守,我便讓家丁日夜看護,不要弄丟了罪狀。」
這般費心盡力,饒是李平陽知道杜樾的私心,也只能順着話讚許一句:「多事之秋,許多事情顧及不上,真是勞煩杜老爺費心了。」
杜樾賣的就是這份人情:「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咱們平頭百姓有機會為官老爺們解憂,是我們的福分啊。」
李平陽只點
第二百二十三章 重提碎屍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