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寶蓮進來收拾屋子,就看到張峒道鬱悶地撐着胳膊靠在窗台上:「大人回來長安就一直這副模樣,好不容易回趟家,不應該開心點嘛?」
張峒道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樣,手裏捧了個白瓷底的荷花紋樣碟子,裏面散着一把葡萄乾:「雖然順着線索查到了『菜人』交易,但是魏無命將軍的命案到底還是沒有破。加上楊妃的美人骨眼下下落不明……實在是着急啊。」
「急也沒有辦法呢。娘娘的意思是讓大人在長安將正月十五過去了才行,眼下才十月份,大人少說也要在長安待上兩個月多呢。」
「兩個多月,兩個多月,怕是黃花菜都涼透了。」張峒道一聲嘆息,抵着額角越發頭疼。
他左右坐着難受,從竹榻上爬起來:「不成,快悶死了。我去城外溜溜馬,找那幾個傢伙玩一玩解悶。」
寶蓮給他讓開一條路:「大人早去早回,今晚燉了水盆羊肉,羊肉都是上午才送來的新鮮貨,鮮甜得很,想來是大人最喜歡的小羊羔。」
張峒道的聲音從轉角處傳回來:「我一定早些回來。」
眼下是十月份,恰好是南方農忙時節剛剛過去,正是清點國庫收納賦稅的時候,戶部諸多好友忙得眼睛都合不上,倒是禮部過着清閒日子。張峒道這時候自知自己仿佛是籠子裏的燕雀,也只懶懶散散騎着馬在長安街上晃蕩。
「唉,姑母喚我回來卻又不說明到底所為何事,只是把我留在家裏——莫不是這次有什麼人在長安告了我誣狀,叫人反而以為我做了錯事?」
但是再怎麼憂愁也不管用,眼下皇后娘娘不願意見他,張峒道一來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二來也沒機會解釋,只能繼續惴惴不安在府中等候發落。
「峒道兄!」
張峒道還在馬上唉聲嘆氣,忽然背後傳來一聲驚喜的呼喊,他一扭頭,卻見來人是自己的友人郭映,連忙勒住韁繩跳下馬:「賢弟!」
郭映走上前,神情滿是喜出望外:「中秋時分家父特地釀了幾罈子酒,還抱怨着今年你怎麼不上門討酒喝,莫不是看我們家落魄了便不願意交往。」
張峒道聞言連忙笑着作揖:「哎呀,賢弟這話真是折煞我了,等我明日便備了禮物去往尚書大人府上賠禮道歉。今年中秋絕非愚兄不願去,實在是。」
「逗你呢!」郭映笑着打斷了張峒道的話,親切地拉過他的手道,「你什麼人我們還不知道?我只以為你應當是被事情絆住,便帶着酒罈子去府上找你,還是寶蓮告訴我你去和州查案子了。據說那案子還挺兇險的,正好你明日來我家,講給我和阿耶聽聽怎麼樣?」
「那可好,我眼下也是憋了一肚子話沒地方說呢?」張峒道撈着自己好友,「正好今晚我府上做了水盆羊肉,不如你晚上先來我家陪我吃上兩盅,明日正好我再去你家裏吃?」
郭映聞言擺擺手:「算了吧,阿耶這事情可還沒過去,別叫皇后娘娘難做。明日你上我家吃就行了——正好我這兒也有個案子要說給你聽聽吶。」
「噢?」
郭映見張峒道表情頗有興趣,不由得笑了起來:「怎麼,有興趣了?我可跟你說,這案子怪得不行,大理寺封了消息,一般人都不知道。」
「我以為只有江南不太平,想不到長安也一樣啊。」
郭映在張峒道肩上拍了拍,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明天一定要來啊!禮物就算了,都是虛的,你們張家庫房裏那好些美酒瓜果帶點來,我家落魄後新鮮瓜果都少了,我爹可饞這一口了。」
張峒道和他擺擺手:「放心,保准帶夠了。」
「長安城裏的案子?」陳珂遠抬起頭,有些茫然地轉頭看向寶蓮,「最近長安城還有什麼大案子?我怎麼不知道?」
寶蓮回憶了一下,隨即仿佛想起了什麼:「哦!郭家公子說的那個事情應該就是之前鬧的沸沸揚揚那一件吧,倒是確實鬧得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