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殿。
乍暖還寒時候,拂曉還是挺冷的。李曄穿好衣服,走出靜謐的寢室。環顧了一圈大殿,角落裏,趙氏趴在一堆公文上,呼吸輕微。她不屬於世婦,聖人不推就沒法侍寢。
看來,又是不想回掖庭的一天。
李曄拿過毯子披在她身上。
正欲離開,想到前世看的那些狗血電視劇,忽然生出惡趣味,又俯下身在趙氏臉上輕輕一吻。
好滑。
好嫩。
好香
摸着嘴唇,李曄轉身離開了蓬萊殿。
清輝冷月懸掛高天,天地間還是漆黑的料峭夜幕。
「萬里赴戎機,關山度若飛。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望着夜色中的陰森宮苑,李曄情不自覺的吟起了詩。
媽的。
這畫面有點領盒飯的意思啊。
李曄果斷收起了情緒。
心情沉重的走出了玄武門,淑妃何氏又帶着一眾妃嬪來送行。
既然聖人心意已決,何氏也不多言。太平天子垂拱治,亂世皇帝看刀槍,她想明白了。國破山河危,哪裏來的太平天子當呢。
只是,風風雨雨一起走了十多年,難免擔心吧。
「官家保重。」何氏紅着眼眶道。
「會的。」李曄勉強一笑。
「聖人早日凱旋。」陳美人摸着李曄的頭髮,深嘆了口氣:「我已經寫信給父親了,請他帶着部下兩千餘兒郎來長安。要是聖人敗了,我讓父親領兵去接你。」
「有心了,不過還是算了吧。」李曄撫摸着陳美人的臉頰,面色複雜道:「照顧好自己,我走了。」
他又看了看昭儀李漸容、才人宇文柔、婕妤裴貞一、才人趙寵顏、充儀楊可證、修儀陳採蓮等女。
說實話,無甚感情。
來了這麼久,他也就在陳美人身上破過幾次戒。
但是這些女人對他好像還挺在乎的。
裴貞一眯着眼睛,欲言又止。
宇文柔掐着自己的手心。
楊可證看不出波動,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趙寵顏倒是聊過兩次,極有學問的女人,此時有幾分失落。
陳採蓮站在那,望着月色出神,心思不在聖人身上。
這個女人李曄倒有幾分印象,素來雲淡風輕,世間萬般事都得瞭然,喜歡賞落葉曲水,練字。
從當前的品級來看,應該就是歷史上昭宗被迫送給李克用的那個魏國夫人陳氏。
「都保重。」聖人告別一聲,終已不顧。
望着聖人的背影,何氏又哭了,捂着嘴失聲:「官家」
重玄門外。
太尉領着文武百官送行,王從訓全副武裝騎在馬上,幾名騎從打着火把,遠處大隊光祿寺郎將肅立。
「陛下」想到征楚崩於漢水的周王,杜讓能說不出一句話來。不可冒犯的天子淪落到自己領兵打仗的境地,這是國家衰亂到極致的表現,是社稷將亡的徵兆,是臣子無能的結果。
「臣等有罪。」群臣像是排練好了的一般,齊齊朝聖人拜倒,面露不忍。
「唉」聖人擺了擺手,無言離去。
嚶嚶哭聲在重玄樓下響起。
「陛下,上車吧。」衛尉左羽林中郎將裴滻、虎賁中郎將陳權率武士大步走到聖人面前,打開轀輬車,請道。
「走吧。」李曄一個箭步鑽進馬車,在數百宮禁宿衛的護衛下駛往光化門方向。
到時天已灰濛濛亮了,京師仕民尚不知曉皇帝已出城。只是與其他多次長安落日事件不同,這次皇帝悄咪咪出城不是為了跑路,而是討賊。
光化門外三里。
龍捷軍已牽着戰馬整隊完畢,人馬皆披鐵甲,望上去宛如黑潮。
說遮天蔽日誇張了,但確實頗具壓迫感,光是幾千匹野馬,衝起來也是天崩地裂之勢。
考慮到不時之需——跑路的方便性,西門重遂掂量家底,花了很多心血專門打造了這六千龍捷騎士。又是遣使夏綏、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