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嗎?」相瑛挑起好看的黛眉,踩着水漬走近他。
她微微眯起的鳳眸,漆黑的光芒流轉。
「你對我的理解,又能有多少?僅憑一個怕水,就覺得我不是相瑛,可我又能是誰?」
她的話,讓解辰陷入了沉默。
相瑛素白的手攏起衣襟,身形跟着船隻的起伏,左右輕擺。
「我從前怕,是因為我沒有淪入現在這樣的境地,國破家亡就在眼前,求生的本能足以讓我做出改變。」
「你以為我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逞強耍能嗎?我搶的是先機,爭的是一口氣。」
解辰倏而抬起薄眸,船廂里光線明暗交錯,他的眼神也晦澀難明。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要用這種方式,收服兵卒們的欽佩。」
人們天生敬仰強者,並且下意識的想要追隨。
相瑛很會把控人心。
解辰聲音沉悶:「你修補船隻,為此拼命,難道不知道這根本是無用功?南越的人,不會放過你。」
此行去南越會遭遇什麼,相瑛心裏一清二楚。
「我當然知道,我也猜想你們不會領情,可兵卒那樣多,總會有敬服我的人,而收買人心不就是從這一點一滴開始累積的嗎?我不為別的,只是絕不想坐以待斃,能努力多少是多少。」
「我不怕冒險,也不怕受傷,我只怕贏不了。」
她說着,伸手扶在他肩上,替他摘去水草。
這次解辰沒有避開她的觸碰。
而相瑛鳳眸瀲灩,瞧着他的臉:「解辰,人這一輩子,就應該一直害怕某事嗎?你有沒有遭遇過巨變?有沒有覺得自己死而復生過?」
解辰肌肉緊繃,臉色一怔。
他眼中極快的划過不明的情緒,轉而輕輕撥開相瑛的手腕。
「你不必再說了,我相信你。」他沙啞的嗓音沉沉說道。
相瑛力氣輕柔地勾住他的指尖:「而且,我將你當成一條船上的螞蚱,船隻出事,你也會受到責問。」
「我們自己將船修好,到時副將軍問起,你也好回答,是不是?」
解辰薄眸閃過複雜的感情。
她居然還為了他考慮?
船隻因水流搖晃,而發出咯吱的動靜。
解辰看向她,正要說話,誰料披在相瑛肩膀上的外袍,忽然滑落。
白皙的身子,就這麼直直地闖入他的眼中。
解辰呼吸一窒,急忙彎腰,慌張撿起衣服,緊緊裹住了她。
相瑛笑起來:「你怎麼手忙腳亂的?怕什麼,我們看都看過了。」
這句話反而讓解辰紅了耳根,冷峭的面容更多了幾分慍怒。
「你少說這種話不會死。」
「為什麼不能說,你會緊張還是害羞?」
「你——!」
恰好此時,隊尉在外敲門:「解監軍,乾淨的衣服拿來了。」
解辰上前,只將門開了一個小縫。
那名隊尉還想關心相瑛的情況,可是眼神剛越過解辰往裏面瞟,就被解辰皺眉呵斥:「看什麼?」
隊尉急忙低下頭:「卑職不敢。」
砰的一聲,門被重新關上。
隊尉抹了一下臉上的雨水,心裏暗叫委屈。
解監軍怎麼那麼凶?他也沒看見啥啊。
船廂內,解辰將衣裳交給相瑛。
「你先換上,等明日天亮雨停了,我們再乘小船回到前面,你累了就先在這裏休息會。」
相瑛點頭,她背過身去,脫掉了外袍。
解辰立刻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