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張維文感覺到自己的手心潮濕不已,那條龐大的河流承載的生命,並不是他這樣的人能夠接受的,畢竟無論如何計算改變自然,受到最大傷害的永遠是那些窮人。
「黎民之苦,非我輩可改之,但其情其憫猶可照心。」溫均說道,此時天際的銀色弧線像是飄忽不定的幻影一樣,明明感覺不到,卻又不能忽視。
「為士,不能為民者,要之何用?為戎,不能衛國這,要之何用?」溫均背手而立,長袖扶風。
張維文選修中國古代史的時候時常會想,那些時常秉承先天下之憂而憂的士子們到底是為了那些最為可惡的皇帝的天下而憂愁,還是為了普天之下的黎民百姓而憂愁。
顯然,溫均是後者。
「大人時間到了!」張維文,眯起眼睛,看到遠處那些巨大的糧船,緩緩駛過,他伸出手,大聲喊道「點火。」
巨大的爆炸聲傳來。
一個五米大的缺口在南岸上出現,數千立方的水傾瀉而下,那片原本良田成片的地方瞬間變成一片汪洋。
那些巨大的商船艱難的前進着,就像一個個沒有腿的魚在泥塘里,拼命的滑行,那些傾瀉而下的水給了它們幫助,終於在千辛萬苦之後轉向河道,離開了已然淪陷的瀏陽河道。
張維文看了看已經成為一片汪洋的瀏陽,不知道為什麼,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值得嗎?」
「值得,如果這些糧食運不到邊關的話,這場戰爭,就會持續很長時間,戰爭對於每個人,都不是什麼好事情,事情總是有好有壞,重言不必掛懷,所有的罪過與懲罰,老夫一力承擔。」
張維文無話可說。
夕陽西下,軍隊駐紮在高地,這次人為洪水大概會到三天之後退卻,所以張維文與瑾玉暫時還不能回家。
而且瑾玉此時還是躺在床上,雖然說在好轉,可是十分緩慢,緩慢到所有人以為她再也醒不來了。
小白是一個很會自己給自己找事做的孩子,所以他看着漫山遍野的植物,就想着會不會有什麼好吃的野果子啊,什麼的,但是他上躥下跳了半天之後,發現很多樹皮都沒有了,此時他覺得十分的可怕,便想去找自己的師父,可是顧先生一直在忙着製藥沒有功夫安慰,小白有效的心靈。
小白走着走着,就到了瑾玉的營帳,此時營帳里只有安安靜靜端端正正的坐着的趙恪,趙恪看到小白之後微微一笑說道「你是來看瑾玉的嗎?」
「是啊,為什么小玉睡了這麼長時間怎麼還不醒,我還有很多話要對她說呢!」小白嘟着嘴巴,很委屈的說道,趙恪有些失笑,這個孩子明明是和他們年紀差不多,但是與他二人相比,實在有些太過孩童了,但是趙恪明顯忽略了一個問題,瑾玉與他都太過成熟了。
「今天啊,我本來想去山上找些好吃的,給小玉,可是我卻發現,別說果子了,連樹皮都沒有了,是不是很可怕啊。」
趙恪無言以對,小白似乎並不以為意,又說道「我以前在淅川的時候,經常到山上采一些果子,別看我小,但是我可是認識很多草藥呢,像是決明子,還有何首烏,還有那個什麼來着?」
小白絞盡腦計想着那個不知道是什麼的藥材,瑾玉的眉頭皺了皺眉,說道「吵死了,閉嘴!」
瑾玉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趙恪的臉,頓時一陣迷糊,說道「趙恪,你在這裏幹什麼?」
趙恪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緊緊的握着瑾玉的手,瑾玉看看一旁嘴巴張的能吃掉一個雞蛋的小白。
「小玉。你醒了?太好了,我告訴你,你這幾天可是把我給嚇死了,睡了那麼長時間,還以為你醒不來了,還有我告訴你,我見過你爹爹,很厲害很厲害的一個人呢,想不到小玉你這麼笨,卻有一個這麼厲害的爹啊。」
瑾玉此時已經滿臉黑線。
「閉嘴!」可能是說話時牽動了傷口,瑾玉一真抽疼,臉色頓時有些不好。
「怎麼了?」趙恪關切的問道。
「小白快去找顧大夫。」小白點了點頭,一溜煙的跑了出去,此時帳子裏只余瑾玉與趙恪兩人,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異樣。
一段短暫的沉默之後,趙恪伸出手將瑾玉的被子掖好,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