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許」這個名字一問出來,剛剛才哄好孟禧悅瞬間就又變了臉色。
她冷笑一聲,「難怪這麼主動湊上來說好話,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呢?忍很久了吧?剛才就想問了吧?」
俞峻緯皺了眉,「你說什麼呢?我就是問一句」
「你豈止才問一句?」孟禧悅一把推開他,「中午的餐桌上,你跟別人聊得多開心,你以為我眼瞎?當着我的面你就已經主動成這樣了,那還說什麼呀?」
大廳里正是人多熱鬧的時候,聽見這邊吵架的動靜,好些人都看了過來。
俞峻緯不想被圍觀,拉了孟禧悅要上樓。
孟禧悅氣上心頭,一把掙開了他,「我提醒你一句,那可是江暮沉的老婆!就算江暮沉不喜歡她,你以為輪得到你?你有能耐就去犯這個渾!你去英雄救美,把宋家給救起來!她來這裏不就是圖這個嗎?你等什麼呢?你有能耐去啊!」
「你有完沒完!是你熱情邀請她來的,我跟人說兩句話你醋成這樣?真這麼害怕,你叫她來幹嘛?」
大庭廣眾之下,兩個人就這麼吵了起來。
周圍立刻有人上前來勸架,俞峻緯扭頭就走,孟禧悅氣得直掉眼淚,被人勸着回房去休息。
人群中央,傅嘉禮周圍張望了一通,微微皺了皺眉,「說起來,還真是沒見到那位江太太?」
阮箐靠在沙發里,偏頭看着他促狹地笑,「傅嘉禮,你對這位江太太倒也蠻上心的嘛。」
「別胡說啊。」傅嘉禮笑了起來,「我到底也是東道主,人要是真不見了,我不得承擔點連帶責任啊?」
阮箐微微哼了一聲,隨後才道:「人家覺得這裏不好玩,先回去了唄你們這些男人,就是見色起意!」
傅嘉禮瞥了一眼燕時予,笑,「會見色起意的,又豈止是男人呢?」
阮箐耳根一熱,拿起身後的抱枕就砸向了他。
兩個人你來我往地聊天鬥嘴,旁邊坐着的燕時予只是翻閱着手機里的郵件,像是始終隔絕在嘈雜之外。
不多時,他終於收起了手機,掃了一眼人滿為患的大廳,站起身來。
「你去哪兒?」阮箐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立刻問了一句。
「我回房洗個澡。」燕時予說,「你們坐。」
說完他便穿過人群,往樓上走去。
阮箐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收回視線又對上傅嘉禮略帶促狹的笑,忍不住又拿抱枕砸了他一下。
三樓轉角,剛剛被勸上樓的孟禧悅正和關係交好的尤佳站在一起,兩個人低聲地說了什麼,孟禧悅從自己的手袋裏翻出兩部手機,將其中一部遞給了尤佳。
燕時予出現的時候,兩個人似乎都嚇了一跳,那部手機也掉到了地上。
尤佳連忙彎腰撿起那部手機,放在手心,隨後才衝着燕時予微笑打了招呼:「燕先生。」
燕時予略略一點頭,並未多作停留,徑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夜深如魅。
天地蒼茫,寒月孤懸。
棠許站在森林的邊緣,抬眸,只看見茫茫雪野。
周圍除了風,什麼聲音都沒有,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了她一個人。
棠許忍不住長呼一口氣,閉上眼睛。
如果真的運氣不好,就這麼凍死在這裏,似乎也沒什麼不值得。
畢竟此時此刻此景,很美。
她很久都沒見過這樣的純粹的美景了。
江暮沉有一句話說得很對,人生在世,有些時候,該認命的時候就得認。
她花費幾個小時的時間從那片松林走出來,雖然穿了及膝的馬靴,膝蓋以下還是凍僵了,眼前這片雪地,是無論如何也走不過去了。
能做的事都已經做了,她終究只是個普通人,沒辦法將機關算盡。
結果如何,終究不是她說了能算的。
棠許尋了棵樹,靠着龍蟠虬結的樹根坐下,緩緩閉上了眼睛。
實在是太冷了,她神思漸漸開始混沌,連耳畔的風聲都開始變得遙遠起來。
恍惚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