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蟾宮,外院住地。
孤月高懸,寂寞清冷。
夜深人靜中,一座普通之極的院舍里,劉秉躺臥床上,時不時發出低沉的呻吟,淒涼之極。
「柳丁,你好狠……」
劉秉苦悶委屈,心中的怨氣,簡直要化作滔滔江水,洶湧而出。
以修真界的手段,連死人都可以復生,治療這些傷勢,自然不在話下,可劉秉並不是什麼世家公子,精英高手,也不是因公負傷,他甚至都支付不起治療的費用,所以,院堂的人也沒太盡心,保證死不了人之後,直接打發走。
這也導致了他如今的慘狀。
可是,劉秉無力改變自己的境遇,唯有咬牙苦捱下去。
此時,經過那日被打之後,已經有三天過去,他被人送回來之後,就發起了高燒,一直到現在,整個身體酥軟無力,忽冷忽熱,虛弱到了極點。
但劉秉卻沒有在意這些,反而在哀怨過後,迸發了莫大的鬥志,思索起接下來的對策。
劉秉深知,自己此刻得到青蚨,就是一個莫大的機緣,只要能夠順利獻給器宗,便能獲得十億懸賞,改變自己人生。
但如何把這寶物獻上,還需一番斟酌。
劉秉在一時的熱血過後,卻是陡然生起幾分寒意,因為他發現,就算自己這般的普通修士得到寶物,也未必能夠安全獻出去。
首先是路途上的危險,天南器宗的山門,距離此處近千萬里之遙,結丹修士若是不得遁器或者其他挪移手段,也需要三年不間斷的趕路,方才能夠抵達。
過去天南各方擁有便利的挪移法陣,但魔災爆發之後,被妖魔毀去部分,宗門擔心妖魔入侵,又主動毀去部分,災後雖然各方都有重建的聲音,但因經費所限,最先顧及的還是各方勢力賴以為生的貨運樞紐,普通修士的需求,便難以滿足了。
就這千萬里之遙,需要花費數萬枚靈玉,而且,還需在中轉坊市滯留月余之久,輪候排隊。
在這期間,途徑之處龍蛇混雜,變數多不勝數,以他鍊氣後期的修為,貿然闖蕩,實在太危險。
其次是章程上的危險。
雖然天南器宗信譽卓著,十億靈玉,也肯定拿得出來,但此事是由麾下管事,執事負責,誰也不知道,這些人見到自己,會不會生起貪念,萌生吞掉寶物,瓜分懸賞的念頭。
人心難測,這一危險,不得不防。
再次是得到靈玉之後的危險。
就算自己當真得天之厚,安然把東西送到,還收到器宗獎賞,十億靈玉到手,也必定會鬧得沸沸揚揚,不說天下皆知,大半個天南關注,那是必然。
如果結丹修士得了這般的機緣,憑此掌控重寶,購置靈丹,迅速轉化成為實力,自然是無人覬覦,但他這般的鍊氣修士,根本無力迅速將那些懸賞轉化成為實力,猶稚童持金過鬧市,實在危險之極。
「說來說去,還是我太弱小啊!」
劉秉頭疼起來。
他修為淺薄,實力低微,自然畏懼那些高手,而那些高手,就算原本良善,看見有機可乘,也未必能夠堅守本心,不對那十億靈玉動心。
「絕不能輕易泄露,此事不密,不但不能逆天改命,反而還會惹禍上身。」
劉秉生性中的謹慎,再一次發作起來,卻是設想起了種種辦法。
但這些辦法,都未必能夠保證安全無憂,隨即又被他一一否決。
一段時日過後,劉秉傷勢稍好,但卻再次迎來了將要被脫籍離宗的危機。
此時他已經徹底斷了留下的念想,但一旦被脫籍,便無法再在宗門別院居住,將來安身立命都有困難。
解決獻寶一事,越發緊迫。
劉秉一次次思索,一次次試探,每每接觸到器宗別院的執事,想要鼓起勇氣告知,卻又強忍下來。
他用盡各般方法,還是無法找到安全可靠的渠道。
沒有辦法,像他這般的小人物,門路太少,顧忌太多,換成其他結丹修士,怕是早已經直接找上門,尋器宗領賞去了,哪會這麼麻煩?
「終於明白,什麼叫做無福消受了,這就是無福消受啊!」
可越是這樣,劉秉就越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