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聲音不一樣,氣息不一樣,為什麼給人帶來的感覺卻是那般相似。
蕭淮心中湧起了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他給自己披上了一層刺,不想讓任何人靠近。
蕭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更不需要你的關心。」
卡奧斯的目光落在蕭淮泛白的嘴唇上。
蕭淮從來沒有變過,他不會輕易地敞開心扉,不會輕易地接受他人的示好。
他一個人明明可以過得很好,但是他身上有太多的羈絆。
而羈絆,讓他這一路……受了太多傷。
為什麼不放棄呢?只要放手,一切不就變得簡單了嗎?
卡奧斯曾經無法理解,直到後來,他才漸漸明白——蕭淮之所以能走到今天,不也是因為這些羈絆嗎?
世人常言,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若還牽掛他人,簡直愚蠢至極。
可誰曾知,泥菩薩渡江的每一步,都是信徒們用血肉鋪成的路。
那份誠心,難道就該輕易拋棄嗎?
卡奧斯來到了蕭淮身邊,他想親眼見證他的毀滅,可是他錯了。
他發現,原來從一開始,他想見的便不是他的毀滅。
他想成為羈絆的一環。
那份渴望早已刻在了身體與靈魂上。
親自來到他身邊,心跳與呼吸逐漸淪陷,沉淪於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眼神。
卡奧斯還是沒有開口,沒有告訴蕭淮自己究竟是誰,沒有告訴蕭淮,自己的真情實意。
他選擇沉默,是因為他害怕,一旦開口,便會將厄運帶給所愛之人。
他選擇沉默,是因為他深知有些命運無可逃避,混沌之神,聽起來真好聽,可他從來只是囚徒。
他選擇沉默,是因為他想獨自承擔所有的風暴,將一切危險擋在自己身前。
卡奧斯微微抬手,好像等着他回握住。
但是他知道,蕭淮不可能會握住的。
所以他輕聲說了句:「我是……來要糖的。」
話音落下,蕭淮愣了片刻。
糖?
卡奧斯向蕭淮走近,稍稍俯身,「上次那顆,很好吃。」
神明聚餐時,蕭淮給過他一顆糖,而他也一直記得。
蕭淮雖然不解,但還是給了。
糖果落在手心的一刻,不管他願意與否,肌膚相觸了片刻。
即便只有一瞬,那也是他一直都在眷戀的溫暖。
卡奧斯接到糖果的一刻好像輕輕笑了一聲。
蕭淮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卡奧斯問道:「怎麼了?」
蕭淮這才移開視線,「沒什麼,覺得你很奇怪。」
「為什麼奇怪?」
「你不會真是為了這顆糖才來的吧?」
總不能說,為了這顆糖,來找他吧?
作為神明,未免也太幼稚了。
然而讓蕭淮意外的是,卡奧斯毫不猶豫地輕輕應了一聲。
「對啊,我就是為了他而來的。」
他與它是同音字。
蕭淮以為卡奧斯說的是「它」,指的是糖果。
卡奧斯就這麼靜靜地看着他。
說出來,反正也聽不懂。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僅僅是跟卡奧斯說了幾句話後,蕭淮身上的疼痛減少了許多。
蕭淮剝開糖衣,吃下了一顆草莓味的糖果。
剩下的糖果已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