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成,你能借我點錢嗎?」
時簡低着頭,打字的手指停留在手機的小鍵盤。發出這條短訊,心情立馬陷入忽上忽下的悸動。原本她還冷得牙齒打架,為了等着葉珈成回復,手心都冒汗了。
攥了攥手機,不知道葉珈成會如何回復她。
如果葉珈成不回她,她怎麼辦?再不濟,她還有一百塊在他哪裏呢。想想也是心酸又無奈,以前葉珈成的副卡在她這裏,隨便花。他結婚之前是個敗家性子,結婚之後敗家任務就交給她了。沒想到現在,她跟他借幾百,都要琢磨半天。
總歸各有滋味吧,他和她還有很長的以後呢!時簡信心滿滿地站了起來,口袋裏的手機震了一下,葉珈成回復了她,只有兩個字:「多少?」
嘴角驀地一彎,她輸入:「五百可以嗎?」猶豫一下,她又改成:「三百可以嗎?」
消息還沒有發出,葉珈成直接來電了。她按了接聽鍵,熟悉的聲線響在耳畔,葉珈成問她:「……那個,你要多少?」
葉珈成周圍是一片敲碗擊筷的喧鬧聲。人氣那麼旺,一定是朋友聚會。
時簡有些彆扭,突然開不了口了。葉珈成像是明白她的糾結:「你人在哪?」
這句話,貼心得仿佛昨日重現。時簡低聲告訴了葉珈成她的具體地址,a市中陽路附近6路的公交站。聽筒里,先傳來葉珈成站起椅子往後拉的響聲。他走了兩步,繼續對她說:「你,在那裏等下我。我距離你那邊挺近的……我們見面說。」
&見面說。」借錢這事,的確見面比較好說。
掛了電話,時簡仰仰頭,沒有霧霾的城市冬天,燈火輝煌,美得像童話世界。
其實,葉珈成最近真沒什麼現錢,雖然沒有到捉襟見肘的地步,不過也沒了原先「葉少」的闊氣。君威苑的房子,前幾天他作為甲方建築師優惠內購了三套,這個錢還是預支了部分工程款。
離開夜市攤,葉珈成還是將今晚的飯錢主動結了。
時簡第一次向他借錢,他也不知道她要多少,電話里一副支支吾吾,難以啟齒的樣子。葉珈成坐在車裏撥了一個電話,電話很快接通,他用青林話開口:「……天叔,我是珈成,你那邊方便嗎……給我轉二十萬周轉一下……不不,沒什麼事,放心……你不用跟我父親說……對,就現在,我把賬號發你。」
葉珈成掛了電話,第一次當冤大頭,當出了非同一般的滋味。輕哼一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右手搭在方向盤敲了敲:小狐狸的胃口有多大,二十萬夠塞了嗎?
……
時簡心情很好,踮了踮了腳尖,等在街頭翹首以盼。葉珈成要過來找她了,這樣的寒風冷雨里,身子哆嗦哆嗦,心跳撲騰撲騰,胸口變得暖烘烘的。對面的音像店放着歌,記憶中老歌現在剛流行,她跟着輕哼起來:「……得失只在一線之間,愛恨的邊緣,不到終點無法預言,誰會在身邊。」
閉上眼只聽見,歲月如風在耳邊,呼嘯而過你的昨天……我要陪你到終點。
心裏頭暖和,耳朵還是凍壞了,時簡伸出手,捂了捂耳朵。前兩天她耳朵一直癢,有長凍瘡的苗頭。
身後,停着一輛白色車子,駕駛座的男人按下喇叭。
沒聽到。
他又按了一下。近處的小狐狸照樣捂着耳朵,像是有人在她面前放響炮。葉珈成下車。他走到了她後面,伸出手,拿開了她捂住耳朵的兩隻手。
他力氣大,時簡幾乎轉了個身,還被他帶到了懷裏來。
撞了個滿懷。
時簡抬起眼睛,看着眼前的葉珈成,高領大衣,短髮被風吹得微微凌亂,恨不得抱住他不撒手。
&剛有人放炮嗎?」葉珈成問,手又放回了大衣口袋。
&是,耳朵冷。」時簡回答,「長痘瘡了。」
&葉珈成視線落在眼前人的耳朵,果然和上次他見到的一樣,紅紅的。小可憐啊。他一本正經地建議說:「捂着沒用,你要多搓搓,熱了就好了。」
他記得小時候自己也長過凍瘡,家裏人就搓他耳朵,記憶猶新。手又從口袋裏拿出手,再次放在時簡的耳後,葉珈成像是搓玉米那般,不客氣地揉搓起來,邊搓邊說話:「就這樣,用點力,搓到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