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抬手幫他拭去了臉上的淚水,淚水滾燙,落到她手裏,燙得人心裏發酸。
「別着急,咱一步步來,他今日不死,也是個廢人了,咱們的好日子在後頭呢,本宮欠你許多,斷不會再次拋棄你。」
她柔聲說着,雖是安慰的話,卻蹙着眉頭,越看着進忠的模樣,便越覺得虧欠他。
「好,奴才都聽主兒的,好歹也得親眼看見咱們主兒,成了皇后,再當上太后,成為天底下頭一號尊貴的人兒才成。」
進忠不好意思的將淚痕一掃而盡。
沒出息,這有什麼好苦的?明明是好事。
嬿婉可稀罕他這笨拙模樣,踮起腳在他唇上落下輕輕一吻,似是獎勵般,再摸摸他的臉頰。
「好了,皇帝身前的人你還得去打點着,快去吧,一會兒該有人來尋了。」
溫存夠了,也該回歸主題。
進忠會意般點點頭,不舍的吻上她眉間。
「奴才謝令主兒不殺之恩。」
他調皮的湊到她耳邊說完,才不舍的抽身離去。
等人走了,春嬋才小心翼翼的走進來。
嬿婉儼然換回了一副端莊模樣。
「王蟾那邊辦得如何了?」
「主兒放心,所有的藥膳方子都換回了正常的,取的藥也是從主兒日常喝的補藥里取的,就算皇上起疑心,也疑心不到主兒身上來,頂多覺得是被烏拉那拉氏給氣的。」
「那就好,小廚房的師傅也該換了,留幾個資歷淺的,其餘拿了銀子便打發出宮去吧,日後的藥膳,你別讓別人經手,除了你,別人本宮不放心。」
嬿婉點點頭,這才覺得舒暢起來。
沒了如懿那個壓在頭頂上的皇后之名,她連呼吸都是舒心的。
「奴婢知道,日後的藥膳一定親力親為,只是皇上自當年為烏拉那拉氏遣散了冷宮,那冷宮成了關押犯錯宮人的地方,那如今的烏拉那拉氏回去,還是?」
春嬋的意思是,要不要做些手腳。
嬿婉輕輕搖頭,若是日後如懿死了,皇帝心血來潮要查她死因,牽連到自己身上就得不償失了。
他最是多疑,如懿那心如死灰的模樣,沒有必要節外生枝。
「既為庶人,自是住不了翊坤宮了,看樣子皇上也不想管,咱們也別插手,任她自生自滅吧。」
如今如懿是徹徹底底的敗了,沒有必要再花功夫在她身上。
說罷,嬿婉在春嬋的攙扶下走向正殿。
寢宮內,皇帝氣息奄奄地躺在龍床上,往日那象徵着無上權威的明黃色床幃,此刻也被一層陰鬱的氛圍所籠罩。他的面容如死灰一般,毫無生機,雙眉緊緊皺起,雙眼緊閉。
臉上溝壑縱橫,道道褶皺,泛着遲暮氣息,他可算是要老了。
嬿婉輕輕坐到他窗前,輕輕擦拭了他額上的冷汗,便熄滅了燭火,在小榻上守着皇帝睡去。
之所以這麼費心,是要確保,皇帝明日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她。讓皇帝將她,視為後宮中最可信之人。
她腹中可懷着他的最後一個孩子,由不得他不信了。
等陽光照進窗樞之際,皇帝也悠悠轉醒。
他艱難睜開眼,只覺得頭疼欲裂,坐起來後便見到了睡在一旁貴妃榻上的嬿婉。
她側躺着,連頭上的釵環都未來得及卸下。看樣子,是在這守了一夜。
真是難為她了,身上還懷着身孕。
「皇貴妃……」
聽到皇帝呼喚,嬿婉瞬間驚醒,踉蹌着起身。
「皇上?您可算醒了,可嚇死臣妾了。」
嬿婉掀開紗帳,坐到床邊後一臉擔憂的看着皇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