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簡月語氣淡淡,燕修遠卻覺得像被打了一巴掌,臉上熱辣辣的。
見簡月一臉不耐煩之色,燕修遠也不敢兜圈子了,直接道:「你能解了皇上的毒,想必你擅長毒術一道。為父……」
「燕侍郎,我已經被除族,已經沒有父親家人了,請注意稱呼。」簡月打斷他的話。
燕修遠一噎,頓了一下:「我想請郡主出手救治內人阿嬌,有什麼條件,你儘管提。」
簡月沉沉看着他:「如果我想知道我娘的死亡真相以及我外祖一家被覆滅的原因呢?」
燕修遠瞳眸緊縮,心臟幾乎驟停。他不自覺呼吸粗重了幾分,兩隻手下意識攥緊:「你……不是早就給你說過,你娘是難產而死。至於你外祖家,聽說你大舅早就來上京經商……」
簡月定定看着他,冷冷道:「既然燕侍郎沒有誠意,那就免談。」
燕修遠莫名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惱怒:「都過去多少年的事了,你還翻出來幹什麼?除了徒增煩惱,還有什麼意義?」
然而簡月的話不亞於石破天驚:「我娘死得冤,她常常夜半託夢,讓我為她申冤,為外祖一家報仇。看燕侍郎剛才的神情,你是知道真相的。」
燕修遠莫名心慌,下意識反駁:「一派胡言!我知道你不滿你後娘挪用了你娘的嫁妝。可是,她不是已經還給你了嗎?」
簡月嗤笑:「你確定你們都還給我了?燕侍郎這麼一提,倒是提醒我了,你們是不是應該把娘親的嫁妝全部還給我?」
燕修遠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沒事提什麼嫁妝。
「嫁妝冊子都在你手裏……」
「你們故意讓我拿到的那份不是真的。燕侍郎,你既然把我除族,是不是沒有權力花用我娘的嫁妝了?要不,我把真正的嫁妝單子拿給皇上看看?」
燕修遠心頭震驚:「你……」
簡月面若寒霜,逼視着燕修遠:「燕侍郎,我去過瓊州,走訪過我娘的嫁妝鋪子,發現假嫁妝冊子上那十家鋪子成了謝楚嬌二叔的產業。我不管當初是誰給出去的,限你們十日之內,把所有的嫁妝財產以及給出去的,還有鋪子莊子這些年的產出全部還回來。不然,我們就公堂上見。」
看着燕修遠青白交加的臉色,她諷刺一笑:「我剛救了皇上,想必用這個功勞換一個公平公正的審判,皇上應該很樂意。」
燕修遠身形微晃,幾乎站立不穩。他面露祈求,啞聲道:「月兒,你就當真不念一點父女之情?」
簡月呵呵笑了:「當年娘親在生產時慘死,你可曾顧念夫妻之情為她報仇?剛出生的嬰兒被人偷走,你可曾顧念血脈親情,用心找一找?」
燕修遠面容慘澹。
簡月的話像一記重錘,狠狠擊打着他的心臟,令他喘不過氣來。他像被一下子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脊背瞬間佝僂。他雙目無神,嘴裏喃喃道:「我知道了,你恨我,你從來就沒有原諒過我。可是,你娘真的是難產而亡的啊!」
「燕侍郎,這樣的話你連鬼都騙不了。如果你真不知情,就去問問你溫柔善良的小嬌妻,作為兇手,她知道得最清楚。」
燕修遠的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裏瞪出來:「你說什麼?你胡說什麼?她怎麼會是兇手,她沒有害過你娘。當年為了給你娘找穩婆,她都把自己的腿摔斷了。」
「呵呵!當年上香時,丫鬟婆子侍衛跟了一大群,用得着她一個縣令小姐親自去找穩婆?燕侍郎,如果你連這一點都看不明白,你是怎麼一路升到府主的?豬都沒有你蠢!」
燕修遠如遭雷劈。
這些年,他一直沒有勇氣揭開那層隔着真相的窗戶紙,他一直在下意識逃避。但是今天,簡月強按着他的頭,讓他直面血淋淋的真相。
他看着簡月,眼中有深深的恐懼:「你,你究竟知道什麼?」他突然恍然大悟,「阿嬌的毒是你下的對不對?你在報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