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名輕甲侍衛雙手遞上乾淨的帕子,垂首道:「殿下,聽細作所言,他們是想偽裝成僧人進宮行刺,可即便有監寺幫忙掩飾,又如何能躲過宮禁盤查?」
慕容清接過帕子擦去手上血跡,理了理衣襟,跨過地上的屍體向外走去:「他們敢如此行事,自然是內神通外鬼,看來王庭之中,還潛藏着蒼瀾細作。」
她步履未停,只輕輕側首道:「阿九,你安排些人手,將所有宮人的底細再查一遍,尤其是那些自幼進宮的,一個都不能放過。」
被她喚作阿九的年輕男子,是王庭守護神壇玉境台的二十八位將領之一,取數二十八星宿,皆歸神壇大祭司統管。
而玉琿現今時任聖女慕容清靈力強大,同時兼任大祭司一職,故而玉境台二十八將皆屬她麾下。
阿九本名為慕容九,乃宗室旁支,也是二十八人中唯一一位出身慕容氏的將領,慕容清對他極為信任,統領之職亦是落在他頭上。
「殿下,寺中的屍體如何處置?」
慕容清冷笑一聲:「處置什麼,放着吧,蒼瀾細作潛入大都寺,殺害僧眾,卻不想遭到抵抗同歸於盡,與咱們何干?」
慕容九還是有些不放心:「那張地圖還在監寺口中,並未完全焚毀,如果讓人發現……」
慕容清停下腳步,望了一眼身後隱沒於黑暗中的大都寺:「監寺長老赤膽忠心,臨死前燒毀地圖不及,試圖將之吞入腹中,不想被細作殺害,如此大義之人,定要風光大葬才是。」
慕容九看着殿下一臉嘲諷地說着大義凜然的話,雖說已習慣,可還是有些猶豫:「殿下,話雖如此,若咱們不處理,萬一細作之事傳揚出去,恐怕會生亂。」
他甫一說完,抬眸就見慕容清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心中瞬間明了,她故意的,她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阿九,你怎麼突然變得如此畏首畏尾,你在怕什麼?」
玉琿地處北境,哪怕已是春日,深夜依舊寒涼無比,可慕容九的額間卻滲出細汗,僅僅是尋常請示,言語間他心下那點子不安便被殿下敏銳察覺。
「殿下,咱們出發前,屬下收到建章宮密報,還未來得及上報殿下,是……」
「說!」
慕容九猶豫了片刻,便被慕容清的這一字嚇得一抖:「是大齊國書,大齊皇帝命鴻華公主下月前來玉琿,名為出使,實則和親。」
慕容清聞言眸光一凝,她緩緩抬頭,望向空中那輪殘月:「大齊國力強盛於我,哪裏需要和親,此事有異。」
慕容九看了一眼對方的臉色,糾結了須臾,輕聲道:「此事好像……好像是太子殿下主動求娶……」
「你說什麼?」
慕容清側首,阿九對上那雙涼薄的鳳眸,驚出一身冷汗,隨即畏懼地低下頭。
「呵,他這是等不及了,生怕父皇一去,守孝期間有變故,又心知自己才能不濟,想找外援了,還算有自知之明。」
慕容九試探着問道:「殿下,那咱們現在?」
「先回宮。」
王庭長樂宮臨華殿暖閣,嘉靈公主慕容玉正在為父皇施針,貼身侍女阿洛進來稟報:「殿下,聖女回來了,正在正殿等您。」
慕容玉輕輕頷首:「本宮知道了。」
她起身望着榻上還在昏睡的慕容遲,對一旁的御醫吩咐道:「一炷香後起針,你們都留在此處,好好照顧陛下,不必跟着本宮。」
慕容玉掀開厚重的錦簾,就見慕容清孤身一人立於正殿窗邊的一株紅梅盆景前,不知在想些什麼。
「阿清,你回來了。」
慕容清聞言回身,揚起一抹淺淡的笑意:「皇姐。」
慕容玉上前牽起妹妹的手,四下看了一圈,確認對方沒有受傷,才道:「這個時辰才回宮,怎得不去休息?」
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