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余霜青習慣性微蹙的雙眉,只覺心口有些悶,她向來是個謹慎的,腦子轉的也快,從一開始憑着直覺和推測,摸出紅英這個釘子,再順着她摸出後面那幾個,中間還查清了松湖的案子,成功鎮殺妖魂,再到今日的滄海樓清理門戶,登上總堂之位,這一樁樁一件件,但凡慢一步,或棋差一招,後果不堪設想。
她常年心裏裝着那麼多事,忍着那些傷痛,步步為營,如履薄冰,還要裝作無事,他看着都累。
不過也只有這樣的心性,才有可能完成這數百年幾世輪迴都未能完成的事。
黎月傾無疑是強大的,可她太過仁善心慈,感情牽絆過重,求生欲望不強,所以抗不過生死劫。
慕容晴也一樣,雖說心慈手軟這一點比黎月傾要好一些,可她困於情劫,也沒能善終。
余霜青不同,心慈這個詞和她沒什麼關係,說一句善良都算勉強,雖說對朋友挺好,那也只是那麼兩三個,這在範圍之外,旁人的死活她都不在乎。
這麼多年,無數次命懸一線,死裏逃生,過得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她如今這樣的心性,除卻天生有些涼薄之外,那都是在刀鋒上磨礪而來的。
余霜青並不知道蘇無樂此刻心裏在想這些,但她感覺到了對方情緒有波動,不過她並不打算多問,誰都有自己的心事,沒必要事事探究。
「我去給陳蓉打電話,你先喝着。」
華城那頭,陳蓉掛斷電話之後依然有些反應不過來,整個人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穀雨剛才見她打電話,便去了廚房切水果,此刻端着盤子出來,見她這副模樣,不免有些擔心。
「蓉姐,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陳蓉聽見她說話,這才回過神來:「沒出什麼事,是青青的電話,她邀請咱倆過兩天去S城。」
穀雨遞了塊香瓜給陳蓉:「青姐?之前不是約的湖畔市集嗎?這還早着呢呀。」
陳蓉這會兒也沒心思吃:「青青說……說她是靈術師,還說三天後是就任儀式,所以請咱們觀禮。」
穀雨好奇道:「靈術師?那是什麼?」
陳蓉回憶了一下剛才的對話,道:「我也不是很了解,聽她說起來,覺得好像和道士差不多,但又不太一樣。」
穀雨似懂非懂:「哦……好神奇的樣子,哎,不過青姐既然說是就任,那總歸是好事吧!」
陳蓉心情有些複雜:「是好事沒錯,可我總覺得……」
她糾結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穀雨看着她的表情,問道:「蓉姐,是不是青姐之前沒告訴你她是靈術師,你心裏難過?」
陳蓉搖搖頭:「怎麼可能,你想哪裏去了,她不說肯定是有她的顧慮,這些年她對我的情誼如何我心裏是有數的,再說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說與不說都是個人的選擇。」
穀雨默默鬆了口氣,她年紀小,心思也單純些:「那就好啦,不管怎樣都是喜事啦!而且可以提前見到青姐,應該開心才是呀~」
陳蓉卻想的更多一些:「我為她高興是真的,可擔心也是真的,我了解她的性子,她肯定吃了很多苦,所以才會一直瞞着我,若是什麼輕鬆的事,她肯定早就說了,也不知道她到底遭了多少罪,才換來今天的成果。」
穀雨聽她這麼說,心情也低了下來,陳蓉搖搖頭,拿起桌上的茶一口喝完:「算了算了,不想這些了,你說得對,這事兒是喜事,賀禮一定得好好挑一挑,可不能讓別人給比下去!」
穀雨見她又打起精神了,笑着道:「姐,你這好勝心怎麼總在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說到禮物,陳蓉又糾結起來:「你別光顧着吃啊,趕緊幫我想想,這是大事,咱們送什麼合適呀?」
穀雨選擇性忽略了前半句,繼續啃着香瓜:「咱們這最多的就是茶葉,但茶葉青姐好像也不缺,送玉吧,青姐上回說過她有做玉石的朋友,唉,好難選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