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貝勒。」
我對着眼前滿頭大汗的胖子,伸出手。
這是四妹教我的規矩,遇到願意結交的人,先報名字。
「我叫大海。」
胖子也是伸出手,我倆握了握。
他的手很壯實,佈滿老繭。
「兄弟的身手不錯啊。」
「你也是。」
我倆互相謙遜。
大海隨即指了指前方:「走,兄弟,去我店裏喝茶。」
他在這街上,開了個工具店。
開門一看,除了一張紅木茶桌,四張紅木椅,貨架上擺着的,多為工兵鏟、洛陽鏟、手電筒、切石機之類的東西。
見到這一幕,我已然明白,他也是「行內人」。
這些工具,有盜墓的,有鑒寶的,還有賭石的,但賣一樣還說明不了問題,可若是賣許多樣,那肯定就是內行。
我倆聊了兩句,倒是頗為投機。
我並未過多隱瞞我的身份,既入江湖,那就是狼下了山,有時候,有必要量一量自己的利爪。
行走江湖,孤狼難行,我需要助力,需要朋友。
這個大海,看起來,像是個蠻不錯的朋友。
大海見我實誠,也不遮遮掩掩,伸手就從剛才身上背着的包里,拿出一樣東西,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
隨後放在桌子上,開口:「既然相識一場,貝勒兄弟就幫我掌掌眼,看看這東西的品相吧。」
他放在桌子上的,是一個瓶子。
瓷瓶。
我目光一掃,已經看了個大概。
隨即開口:「宋代的剔刻牡丹紋金瓶。」
「哦?」
見我說出這東西的名字,大海眼前一亮:「何以見得?」
「這東西,有個雅稱,換作梅瓶。」
我指了指瓶子上的花紋:「宋代的剔刻技法,多種多樣,常見的有剔黑或剔白。
這,便是典型的剔白。
其剔刻面平整光滑,無明顯的刀痕或瑕疵。而且,剔刻出的牡丹紋,立體感十足,具有淺浮雕的效果,外加釉色和釉質,基本可以斷定,是正品無疑。」
我頓了頓,端起手中茶杯,喝了一口:「不過,這東西的胎質一般,出產的,乃是民間小窯,所以價值不高。」
大海見我說得頭頭是道,當即佩服得五體投地,問我:「那依兄弟所見,這東西,能值多少錢?」
我豎起三根手指:「三十萬。」
「哎喲我去!兄弟你真是好本事!」
大海這次是真服了,對我拱了拱手:「實不相瞞,兄弟你和百曉生說的,一般無二啊,甚至連價值估的,都是一樣。」
百曉生?
我自然知道百曉生。
每一代的江湖裏,都會有一個百曉生。
什麼都知道的百曉生。
有不懂的事,不認識的人,找百曉生,基本都能詢問到相關的東西。
我並未細問下去。
既沒有問大海這東西的來歷,也沒有問大海拿它做什麼。
這個牡丹紋金瓶,既然是宋代的,那大概率,是「名器」。
名器,即:冥器。
來自於墓穴中,多為盜墓者,通過種種手段,或是摸金、或是搬山,下到墓里,把東西拿出來。
這東西,心知肚明就行,細問的話,那可是要吃牢飯的。
聊了一會兒,我起身作別。
大海本要留我一起吃飯,我告訴他,我初來這個城市,什麼都沒準備,還要去租房子,找個落腳的地方,要不然,晚上沒地方睡覺。
「睡覺倒是簡單,兄弟你不嫌棄的話,去我那裏將就一下,也問題不大。」
大海嘿嘿笑着,拱了拱手:「既然這樣,我就不挽留兄弟你了,等你有空了,來找我。說不定,咱們有機會合作。」
說完,他從桌子上,拿了一張名片,遞給我。
這個時代,手提電話是稀罕物,大多數人別說見了,聽都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