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光臨夏青寧的裁縫店,心境跟前兩次截然不同。
夏青寧如往常一樣,坐在櫃枱後面勾着毛衣,聽到有人進來,抬眸看來:「夏同志,你好久沒來了。」
她是溫婉笑着的,但當看到夏央旁邊站着的人的時候,笑容凝滯了,倉促起身,試探喚道:「青瑞?」
「二姐。」夏青瑞低眉淺笑。
那笑容的弧度令夏青寧眼前一陣恍惚,仿佛回到了少女時代的家裏,鮮花錦簇的花園,分花拂柳而來的溫柔少年,也是這般笑着,輕輕柔柔的喚她一句,二姐。
眨了眨眼睛,入目可見的是那間小裁縫店,記憶中的少年人,鬢角已經添了白髮,黛青長衫也換成了粗布衣裳。
她眼角有淚痕閃過:「青瑞,真的是你?」
「是我,二姐。」
夏青寧踉蹌着到夏青瑞面前站定,眼淚簌簌而下:「你、你還活着?」
當年她好歹有親舅舅照應着,都經歷了千難萬險,才留下一條命來,舅舅卻為了保護她,死在了途中。
更遑論身體一向不好的青瑞了。
「我這不是活的好好的嗎?你看?」夏青瑞張開手臂,轉了一圈,讓夏青寧仔細看着他。
「好,好,活着就好,活着我就放心了。」縱然異母所生,但到底是血脈同源的姐弟。
一直以來,她以為世界上就剩下自己一個人煢煢獨立,沒有依靠。
這突然見到親人,飄忽不定,背後空蕩蕩的感覺瞬間就被填滿了。
反應過來的她,立馬關上裁縫店的門:「快來,坐下聊。」
夏青寧拉着弟弟的手,進了裏間的小臥室。
她就住在裁縫店裏,牆上掛着的衣服後面有一扇小門,推開門後是一間小屋子。
屋子就二十平米的樣子,一張小床,一個繡架,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了。
進了屋,夏青寧轉了兩圈,屋裏就兩個凳子,她有些窘迫:「青瑞,簡陋了些,你們先坐,我燒點水給你們泡茶。」
「別忙活了二姐,我們喝白水就行。」夏青瑞叫住她:「坐下來我們好好說說話。」
「二姑,你坐,我來。」夏央接過夏青寧手裏的暖壺,倒了水。
「二姑?」夏青寧疑惑。
夏青瑞含笑介紹:「二姐,這是我小女兒,你之前見過的。」
夏青寧看向夏央,說道:「怪不得我一見你就心生好感。」
「這就是親人之間的血緣感應。」夏央按着她坐到老爹身邊。
「央兒說的有道理。」夏青瑞贊同道:「多虧了有她,咱們才能重逢。」
他拿出自己的那張老照片,推到夏青寧面前:「這張照片也居功至偉。」
夏青寧面相懷念:「你還留着這張照片?」
她一一撫過照片上的人,待到小弟的時候,她的手頓了頓,後掩飾般的收回手:「照片都有些褪色了。」
眉目卻清晰可見。
夏青瑞神色也有一閃而逝的暗淡,玉琢啊,他從假貨口裏,掏出來零散的信息,拜託國安的同志查過了,玉琢...應當是不在了。
出賣玉琢的信息的,是玉琢的奶娘,已經被控制起來了。
「是啊,我們都老了。」
拍照片的時候,他不過十五歲,今年已經四十六了,自三七年失散以後,三十一年都過去了。
他業已兒女雙全。
「二姐,你...自己一個人嗎?姐夫呢?」夏青瑞環顧了一下這間小屋,明顯能看出只有一個人的生活痕跡。
夏青寧愛不釋手的撫着那張照片:「死了。」
當初亂象來的太突然了,父親匆忙給所有的子女安排了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