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路頓覺不妙,剛要動身卻發現已經動不了了,四面八方穿着古老祭袍的老人站在法陣的八個角落,低聲吟唱。
元卯後退幾步,再度虔誠恭謹的跪下,口中念着古老而神秘的咒語。
走不掉了。
初路神色冷凝下來,唇角勾起無聲的冷笑。
她手中的嗩吶忽地隨着法陣的影響而逐漸的奏起悲鳴的樂曲,哀怨着訴說着憂愁。
腦海之中傳來陣陣刺痛。
嗩吶聲響,遠古陌生的記憶再次席捲而來。
整件事情的始末開始浮現。
正如她所猜測的那樣,季癸準備的祭祀是要與姚司換魂。她要取代姚司成為大豐的王,帶領族人征戰建功立業開疆拓土。
可惜,那場祭祀失敗了。
大祭司與王雙雙倒在祭祀台上,族人以為,那是天罰。
大豐國是個信奉天神的國度,祭司的地位堪比王。而在這之前,大祭司季癸曾遊說族人放棄避世轉而開疆拓土打出一個屬於自己的國度。
他們並沒有答應。
他們雖然勇猛善戰,可不代表他們好戰,他們更嚮往和平。可惜戰火紛飛的時代不允許他們做出選擇便為了保命而去征戰。
王要帶他們尋世外之地隱居,可那個過程是不切實際的,因為這世上,沒有世外之地。
但即便如此,他們依然更想過王的生活。僅有小部分族人認為,大祭司是對的。
他們覺得,這是上天對他們的懲罰,上天賜予他們征戰的能力,他們卻想着避世,所以他們開始慌了。
姚司和季癸死後的屍身被元卯用一種特殊的秘法存留了下來,封住了他們的魂魄,以求日後長生。
接着就是漫長的漆黑的記憶,歲月悠長而又寂寞,不知年月何夕。
等她再度出來,地府尚無登記,因為,她是生魂。
這就意味着,她和姚司,都沒死透。
被元卯用不知道的秘法吊着,魂魄離體在外行走,如同鬼魅無二。
初路已經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合着她竟然沒死透?
她睜開眼,陣法仍在繼續,卻並未傷害她,相反,她覺得自己的靈魂之力竟在增長。意味着,她在變強。
初路看着元卯,他不是在懷疑她不是季癸嗎?
「師父,是徒兒疏忽,讓師父在外漂泊上百年之久,徒兒這就送您,歸位。」
初路微挑眉,「歸位?你要封印我。」
元卯不答,繼續低聲念着咒語。初路的腦袋又如炸開了一般的疼。她咬着牙,摸出幾張撲克牌射斷幾根紅線,鈴鐺應聲而碎。
金光霎時消失,其餘陣角的人同時吐出一口鮮血,這是反噬的力量。
初路自己也不大好受,她勉強直着身子,「這不是祭生陣吧?」
「你怎麼會……」元卯陰沉下臉,像是沒料到此番變故。「你真的是?」
他這陣法,若不是他師父,將會被立即抹殺掉,不會被輕易破除。
「祭陣的八十八隻厲鬼,是陸涼給你的吧?」初路乾脆坐下來,臉色蒼白得要命。她單手撐着嗩吶,指了指額間的符咒,「不然,你以為我這個符咒 是白種的嗎?」
陸涼抓厲鬼的時候並不避着她,甚至還不見外的拿她當誘餌。
所以他口袋裏的東西她再熟悉不過,憑着她的本事,也不是不能替換掉幾隻。
當然,這純屬是她自己個人行為,只是純粹想增長力量。只是來時看見了一隻被隨意丟棄的布袋與陸涼的相似她才想起來。
上次她來時,沒說什麼話就被陸涼帶回去。
顯然,他們並不想讓她知道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