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獄值房裏,趙就和陸文玉相對而坐,於介霖出了刑房便去整理口供了。
對於刺客的話,趙就是一萬個不相信,戶籍文書這種東西,趙就在江南買過很多次,價格一清二楚。別說外人,就是鬼市自己人買,價格都能高到天上去。買來的還不是定做的,何況還得混進京城。
付出這麼高的成本,僅僅為了殺一個王禮卿?哪有傻子會花這麼多錢殺一個小官,不合理,實在不合理。這賠本的買賣,傻子才做。
「怎麼?還在想小侯爺的事?放心,咱也就是意思意思,最多明天晚上就讓放他走了。」陸文玉見趙就皺着眉呆坐着,連手邊的熱茶都不理,頗有興致打趣着。
聽到陸文玉聲音,趙就愣了一下才回過神,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倒是弄得腦子裏混混亂亂,端起茶杯喝口順順。索性開門見山「五爺,我是殺手出身你知道的。」
「嗯,我知道。怎麼?看到刺客被抓想起舊時了?」陸文玉端着茶杯的手一停,以為趙就是傷春悲秋,便笑着調侃趙就情緒不對。
「這倒是沒有......再說了,我第一次進昭獄還是五爺帶的路呢。」聽出了陸文玉話語裏的揶揄,趙就笑着回應幾句才問道。
「只是按我的經驗來看,這刺客大費心思只是為了殺個小官,實在是不合常理,胡人就是再沒腦子也不會做虧錢的買賣吧?」
「呵。」陸文玉喝了口茶潤潤喉嚨後嗤笑一聲,好像聽到什麼匪夷所思的笑話,喝了好幾口茶落肚才壓下笑意。
「花大錢辦小事,傻子才會做!胡人不是傻子,就算胡人大部分是傻子,胡人皇帝也不是傻子!你不會以為只是殺個人那麼簡單吧?」
剛咽下一口茶,趙就聽到這話,送到嘴邊的茶杯卻怎麼也張不開嘴,抬起眸子詫異的看着陸文玉。
「小子,記住咯,你不做虧本買賣,那些人精也不會做。」
「來京城殺人肯定不是只為了殺人,殺人是下策,誅心才是上上之選。不戰之誓已經被撕破了,胡人來京城殺人,是在試探!要是咱們置之不理,那就繼續殺,殺到朝野混亂。要是咱們一查到底,那就正合了他們的意,逼着咱們也派出刺客,想不戰也得戰!」
「有心算無心,有備侯無備,有幾分勝算啊?此舉,誅心啊!」
陸文玉話音輕緩,但趙就聽着卻冷汗直冒,端着茶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心裏忐忑不安,小小的事越看越大,越想越覺得難辦。只是一個王禮卿真有這種能力,能撬動這麼大的事嗎?
對面坐着的陸文玉好像看透趙就心中的所思所想,手指輕輕敲着扶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你以為今晚就一個王禮卿遇刺?呵,今晚這場小雨,可帶走了整整十一個官員的命!」
十一個人加上一個半死不活的王禮卿,聽到這個數據,趙就吃了一驚,怪不得陸文玉能連夜趕過來。事情鬧得這麼大,陸文玉是第一責任人,要是處理不好,確實說不過去。
不戰之誓的來歷趙就清楚,就是當年前朝和北胡打出了真火,雙方都不斷派武道高手入境刺殺。惹得雙方人心惶惶,朝野上下動盪不安,逼不得已之下,雙方便在冰湖訂下誓約。約定雙方都不許派武道高手入境刺殺,只能在戰場上分勝負,見高低。後面大齊建國,雖然與北胡摩擦不斷,但不戰之誓也延續了下來。
「不戰之誓而已,真有這麼重要?無非就是背後扎刀子的事,至於看得這麼重嗎?」猶豫了片刻,趙就看着臉色沉重的陸文玉,還是問了出口。
陸文玉第一時間沒有說話,剛剛才說完一通,好容易得閒喝幾口茶,茶香還沒來得及回味,哪捨得茶湯的清香。細細回味了一番才不舍的放下茶杯,思索片刻後解釋道。
「寧州邊關連戰連捷,收回全部失地是遲早的事。胡人在寧州死了那麼多人,怎麼會甘心把戰果還回去?連年征戰胡人早已勞累不堪,撕毀不戰之誓不過是緩兵之計,爭取多一點喘息的時間罷了,要是胡人大勝不斷,他們才不捨得撕毀不戰之誓。」<
第96章 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