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郁迢愣了片刻,才輕聲開口道。
莫說雲仙君本就深居簡出,極少見人,以郁迢如今的身份,本也是沒資格見到他的。
雲子猗將那顆丹藥塞進郁迢手中,蹲下身,與他四目相對,溫然含笑道:「我是雲子猗,你可聽說過我嗎?」
聽到這個名字,郁迢驀地睜大了雙眸,好半天才終於反應過來般,點了點頭。
就算雲子猗平日裏再低調,可他在修真界中的盛名,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郁迢自然也有所耳聞,只是沒想到……
這樣的人物竟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郁迢甚至都未曾懷疑過雲子猗的身份,對方這樣說,他便想都不想就相信了。
想來也沒有什麼人敢冒充修真界第一人的身份吧。
以面前這人出塵的氣質,也完全就是最符合世人幻想的「仙人」模樣,何況郁迢也不覺得對方有什麼欺騙自己的理由。
他身上能有什麼好騙的呢?
「那,你可願跟我走嗎?」雲子猗說這話時,語氣神色間都透着些許幾不可察的緊張意味。
雖說以他的身份與如今郁迢所在的宗門交涉,想帶走一個普通弟子絕不算是難事,可這樣的所作所為也算是光明正大撬人牆角了,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自然難免緊張。
何況他似乎也沒有什麼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法子,若是郁迢不相信他,或是不願跟他走,只怕就麻煩了。
可郁迢遠比他還緊張的多,自然沒留意到對方的異常,一手握着那顆雲子猗塞給他的丹藥,一手緊緊攥着衣角,幾乎不敢再對上雲子猗的雙眸,聲音中都帶着顫抖:「當,當真嗎?」
他做夢都不敢想這種好事會降臨在他身上。
「自然。」雲子猗見他這般反應,就知道對方大約是相信了自己的身份,輕輕笑起來,抬手幫郁迢拭去頰邊的血污,「我就是為你而來。」
這樣的話太過動人,縱然是早早嘗盡了世間冷暖的郁迢,也不禁為此心神激盪。
真是假又如何,總歸……不會比現在再差了吧。
郁迢想着,目光落在雲子猗沾染了血污的指腹上,一瞬間,奇異的酥麻和熾燙燎上心頭,蔓延過四肢百骸。
仙人被他弄髒了。
這樣的念頭突如其來又理所當然,甚至在郁迢常年沉寂的心緒間掀起些莫名的興奮來。
這樣的興奮如同心尖上的一把烈火,瞬間將整張臉燒灼得通紅,郁迢忙低下頭,聲如蚊訥。
「我願意。」
這一聲應答,便是交付了一生。
——
雲子猗先簡單幫郁迢處理了一下身上的傷,看着單薄消瘦的少年身上累累的傷痕,眸中滿是心疼。
他雖然知道郁迢在原本的宗門中過得不好,可親眼看到對方這般遍體鱗傷的模樣,還是難免心中震動。
這樣多的傷……也不知是遭受了多久的欺凌。
郁迢從未被人這般溫柔的對待過,也從沒有旁人像這樣為他處理傷口,看着雲子猗務必認真而專注的模樣,就好像為他治傷是什麼很重要的事一般,一顆心鼓譟着幾乎要躍出胸膛。
「多謝仙君。」良久,郁迢才輕聲開口道。
其實他想說的,遠不止一個謝字而已。
可此時能說出口的,也只有這一句「多謝」。
雲子猗聽到他這個稱呼,卻是忽地笑了起來:「其實我是有意收你為徒的,只是還沒問過你有沒有這個意思。」
郁迢一時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腦海中一片空白,神色間也滿是怔愣和難以置信。
做雲仙君的徒弟?
他哪裏敢奢望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