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司停了下來。
那緊隨着的大批風果然沒有越過他。
而是在他身後跟他死磕。
它們果然不是「風」,
自己可以以自身為它的獵物,攔住它們。
他想嘗試帶着「風」掉頭,又怕這些東西去追逐雲青彥,想想,就守在這吧。
他背對着雲青彥,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遠。
沒有雲青彥給這些「風」餵食靈力。
顧司衣服很快乾枯,萎敗,如久經歲月一般脆而破碎。
他被颶風包裹,任憑「風」噬去他的血肉和生命力。
生命力一點點消失,
卻做不了絲毫反抗。
他突然覺得很悲傷,很悲涼,一種無力感向他襲來。
他會不會撐不過去?
可,如果兩個人只能活下來一個。
他希望是雲青彥。
因為雲青彥有宗門,有萬萬人尊重,還有很多很多朋友。
而自己,只有他。
他想回頭,再看他一眼。
只一眼就無憾了。
可他沒有力氣,他像是一塊被抽乾的朽木,
或許下一秒,他就會在這「風」中化為飛灰。
或許這世間擁有遺憾才是常態。
那,
就讓自己守在這裏好了。
也算是為他鋪過一片路...
顧司的眼皮好重,怎麼都睜不開了。
就連耳畔的聲音也越來越遠。
黑暗,無邊無垠的黑暗。
他好像沒有死,意識一直忽遠忽近。
像是在幻想,也像是在做夢。
夢中,他被人背着。生機如同沙漏一點一點的流逝,他不能說話,也不能動,但他清楚的知道他要死了。
可背着他的那人身體溫暖的溫度卻一直扯着他的靈魂讓他捨不得離開。
有時候也會有從不知哪來的溫暖填補着他四處漏風的身體。
他能感受到背他的人很瘦,兩人的骨頭隔着皮摩擦碰撞,那人應該也很難受吧,可他始終沒有拋下他。
或許因為眷戀,他沒有死,他又感受到了疼痛,與光。
顧司睜開眼,他確實沒有死,
但好像也沒活。
他所在的位置不是那個空間,也好像不是鬼怪世界。
而是無邊無垠的黑暗。
就像進入中轉房間前的黑暗。
遠處,有自帶着光的人穿着黑色袍子站在那。
袍子邊角上鮮艷的彼岸花刺繡很是耀目。
「你來了。」
他聲音清澈而平和。
「你是公西染?」
顧司認出了對方的聲音,拳頭攥起,可惡,自己死了不是讓他如願了!
「你是不是在想,你死了我就如願以償了。可把你氣死了。」
顧司一怔,雖不明白為什麼對方知道自己所想,還是忍不住罵道:「你還有臉說!你他媽一個冥官這麼假公濟私嗎?是你是這樣還是整個冥府都是這樣???」
公西染轉身將一個黑色捲軸扔給顧司。
顧司下意識伸手去接。
以為是公西染寫的什麼東西,便打開看。
結果裏面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
顧司剛準備發作,就聽見公西染開口道:「生死簿,生簿掌生,有推衍之能。只是以你的境界,還開啟不了這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