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袁凱一連說了好幾個不用麻煩了。
但依雲哪能如此待客。還以為袁凱跟自己客氣。
硬是親眼看着老黑把袁凱塞上了後排座,這才露出一個甜甜的笑,揮手跟他們道別,目送他們離去。
袁凱上了車,就成了啞巴。連去哪都不吭一聲。
何垚想問,卻被老黑搶了先,「你不說去哪,還指望我們帶你繞城兜風啊?」
袁凱這人對別人的態度頗有些看人下菜碟。
別看他在何垚面前蹦躂的歡,遇上老黑就直接慫了。
問什麼答什麼。
何垚還從後視鏡里看到他在偷偷擦汗。
倒也是,老黑這模樣,何垚第一次見他都有些膽顫。
更何況袁凱這個書生。
再有野心的書生,那也是一介文人。生活平平淡淡經歷的風險有限。
如果他肯甘於現狀,怕是一輩子都不會跟老黑這樣的人產生交集。
「你住學校?宿舍里?」
何垚聽袁凱報出來的地址是內比度的大學,所以順口問道。
有了老黑的加持,袁凱對何垚的態度也端正了不少。
「對。我單身一個人,住在學校里各方面的都方便。」袁凱回答道。
「你在學校教什麼的?」
何垚純粹是好奇。
袁凱微微嘆了口氣,「藝術……」
「啥?我沒聽錯吧?藝術?唱歌?畫畫?這年頭學這個能幹嘛?」
老黑立刻樂了。
袁凱的表情也更加不好看了。
藝術當然是好東西,也一樣能傳遞力量。
但在如今紛爭頻發的緬國,它的確不如一桿槍、一把刀。甚至沒有高大上的文憑能助人走出國門,跳出火坑。
袁凱大約也就是因為這個,自始至終一直沒主動提過。
這個答案也出乎何垚預料。他看袁凱對國內的那些文化張嘴就開侃侃而談,顯然不是一天兩天惡補能做到的。
還以為他學的、教的最起碼也跟歷史人文相關。
結果是個藝術類老師。
有點意思。
雖然袁凱這人何垚並沒什麼好感,但他對國內文化的喜愛,還是讓何垚不願意看他如此尷尬。
所以說道:「藝術這東西,我們這些粗人不懂。別的不說,音樂就有着無可替代的力量。國內現在有聶.耳公園,他的故居也一直保存完好。就是因為他的進行曲鼓舞了無數人的士氣。」
袁凱明顯是知道聶耳的。
見何垚為自己說話,立刻點頭附和。甚至還表現出了展開細聊的意思。
這時候老黑問道:「怎麼會有人叫這麼奇怪的名字?是誰啊?幹嘛的?」
袁凱剛哼了一聲表示不滿,就在車內後視鏡里對上了老黑的一雙牛眼。
當即又不吭聲了。
袁凱這人身上的書卷氣很濃,就是那雙眼睛裏的野心跟欲望藏都藏不住。
或者他根本也沒打算藏。
這樣的人,可以不是朋友,但沒必要變成仇人。
何垚一直信奉一句話:寧可得罪君子,絕不得罪小人。
因為君子做事的底線在那,但小人會在什麼時候扎什麼刀子,就難說了。
所以何垚說道:「袁凱老師,還有兩天我就離開內比度了。以後依雲小姐那邊就靠你辛苦了。」
袁凱聽了臉上先是一喜,後面可能覺得自己表現得太明顯。又假惺惺說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還說能遇到一個跟我一樣精通國內人文歷史的志同道合之人,可以多加交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