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天亮還有段時間,麟德殿夜宴繼續進行。
董休帶着太監宮女再次流水送上御膳御酒。
原本滅掉不少的宮燈再次點亮,重新將麟德殿裝點得金碧輝煌。
李豫可能是因為上半夜小睡了一個多時辰,也可能是因為剷除了權閹魚朝恩,所以興致非常高,甚至比李适這個皇太子還要更加精神。
李豫先是向李晟和王臣等功臣表示了歉意。
「除了加封的散官,朕和政事堂的宰相們原本還想給將士們一些額外的賞賜,比如錦緞絹帛或者金銀寶貨之類,只可惜國用實在是匱乏。」
身為右相的元載趕緊跟着解釋:「國用不足是真的,麟德殿夜宴的御膳御酒以及給你們的兵器甲冑等賞賜,皆是聖人從內帑拿錢所置辦,戶部已經三個月沒給官員發俸祿,京中的大小官員背地裏都在罵我這個右相是一介財奴。」
李适又補了一句:「不過國用不足只是暫時的,待淮南、江南諸道的賦稅解到,朝廷一定會設法補上給各鎮將士們的賞賜。」
李晟和王臣對了個眼神,翁婿倆都沒有做聲。
這些賞賜是給將士們的,他們沒有資格推辭。
不過他們很懷疑,戶部最終會不會兌現承諾?
給皇帝親王公主郡王國公郡公縣公等大小貴族以及長安城中大小官員的俸祿,戶部肯定是不敢賴賬的,但是給邊軍將士的賞賜就不好說。
賞賜的事,李豫只是提了一嘴就把話題岔開。
「王愛卿,你現在可不止是名動長安,名聲都傳到河北。」
「就昨天,還收到了魏博節度使田承嗣快馬送來的奏章,說是要徵調你去魏博鎮擔任右廂都知兵馬使。」
「還有馬璘的奏章也已經送到政事堂,要留你在邠寧軍。」
「對了,郭老令公也遞了奏摺,他認為應該放你回安西。」
頓了頓,李豫又笑着問王臣道:「王愛卿,你自己想去哪裏?」
「臣就是大唐的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王臣起身笑道,「總之一句話,聖人讓我去哪我就去哪。」
李豫道:「那朕要是留你在長安,留你在神策軍右廂任事呢?」
「那臣便留在長安,留在神策軍右廂任事。」王臣心中已經警鈴大作,這時候可不能說錯話,當即又笑着說,「還可以多陪伴我家娘子,再好不過。」
王臣很清楚現在就只是君臣間的閒聊而已。
關於他的去向還有職官,肯定要經過博弈,不會像爵位散官當場給。
不過,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還是想回安西,而且還得帶着大軍回去,郭昕和留守安西四鎮的五千安西軍可一直在盼着朝廷派去援兵呢。
這時候,李豫也終於問到安西。
「王愛卿,聽說你這次是奉了郭昕之命回長安請援,是嗎?」
「稟聖人,安西四鎮在去年秋天,噢不對,是前年秋天了,吐蕃大將達札路恭率領十萬大軍入寇安西,疏勒、于闐先後遭困,但好在吐蕃軍找不到高大的樹木打造鵝車、木驢及炮弩等攻城器械,所以暫時還能撐得住,可時日一長就不好說了。」
「你估計安西四鎮能撐多少時日?派兵前去救援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疏勒、于闐能撐多少久不好說,但是龜茲鎮至少可以撐十年!」
王臣其實很想說,龜茲鎮能堅持半個世紀,不過這話說出來也沒有人信,所以還不如說一個相對保守的數字。
李豫便問元載道:「右相你說,要不要派兵?」
雖然不是政事堂廷議,可元載口風還是很緊:「眼下隴右戰場大局已定,多邠寧軍五千人不多,少邠寧軍五千人也不少,所以調邠寧軍回援安西沒有問題,問題是,大軍未動、糧草先行,讓邠寧軍開拔需開拔費,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再還有,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