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方糖的憤怒,寧天就很心平氣和。
他慢慢道,「我脾氣的確不好,惹我一寸,我要還他一丈,咬我一口,我要他血肉無存,我不是一個擅於容忍的人,也不會委屈自己。」
「小糖,你也不要委屈自己,誰欺負你,要敢於還擊,如果打不過,可以找家長,我就是你家長,我幫你打。」
方糖咬牙,「你太幼稚了!會打架有什麼用,打完之後呢?你做事根本不管後果!」
寧天搖了搖頭,「或許你現在不信我,以後就會信了。」
他站起身,「高考也結束了,成績過幾天會出來,以你的成績,放心去報考影視大學吧,錄取後好好讀書。」
寧天摸了摸她的腦袋,「你已經十八歲了,以後的路,要自己走了,我呢,也要走我自己的路。」
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子上,「以後你不用去兼職賺錢了,這張卡你拿好,以後每個月我會給你打一筆錢,直到你大學畢業。」
方糖一驚,「你什麼意思?」
「我要走了。」
寧天看向她,笑道,「陪了你幾個月,我也要去干自己的事了。」
正好,他本來就在想要怎麼和她告辭,趁着現在方糖生氣,他離開正好。
這樣還少去很多離別之苦。
寧天道了一聲「保重」,轉身離去,卻不是往自己的房間走去,而是離開了嘉園小區。
方糖都愣住了,她訥訥地看着那張銀行卡,忽然覺得自己錯了。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為了自己好吧?
夜風如鼓,杭城的臨江花苑小區此時很安靜。
寧天緩緩走過。
他站在十五幢小區樓前,仰頭去看6層樓。
臨江花苑十五幢6樓,曾經是寧天的家。
那個時候,他還叫陳天,有個溫柔的母親,慈愛的父親。
早上母親早早會起床做飯,每天都不一樣,包子、饅頭、花卷、蛋餅、粥寧天吃得很開心,在吃飽了之後,父親會送他去上學,路上叮囑他好好上課,不要頑皮。
就那麼普普通通的日子,卻在十年前的除夕夜,被抹殺得乾乾淨淨。
現在的6樓,早就沒有過去的一絲一毫痕跡,甚至連當年的大火燒痕都沒了。
寧天沉默着,不知該說什麼,只有十年前陳長祿把刀刺進寧荷胸口的那一幕,反覆在腦中播放。
恨,他好恨!
每次想起來,都好恨!
是陳長祿抹殺了一切,抹殺了他的母親,抹殺了他的幸福!
他沒有這樣的父親,陳長祿只配當仇人!
眼中燃起了一點點殺意,寧天周身被氣流環繞,伴隨着夜風,吹得他額前的碎發胡亂飛動,如果有古武者在這裏,就會驚駭地發現,寧天身邊有無數血紅色的風,風裏隱隱還有無數人的哀嚎聲!
這是血煞!
這是斬殺了無數古武者才會累積起來的血煞!
「寧天!」
就在寧天沉浸在仇恨之中的時候,一聲清脆的女音穿透了厚厚的血色大風,送到了他的耳邊。
寧天猛然清醒過來。
他看見夜色下,林冉冉穿着一身雪白的禮裙,正是她今天訂婚典禮穿的裙子。
她怎麼會在這裏?
林冉冉朝他走來,身後的裙擺像一朵盛開的白花,「糖糖給我打電話了,說你在這裏,你果然在這裏。」
寧天總會來臨江花苑走走,這件事方糖是知道的,原來是她告訴林冉冉的。
「你找我有事?」寧天已經平靜下來。
林冉冉貝齒咬着紅唇,「聽糖糖說,你要走了?你要去哪裏?不讀書了嗎?」
寧天淡淡道,「我要去天海,至於讀書,不必了。」
他去杭城中學也不是真的來讀書的,只是為了陪方糖,現在方糖高考結束,他也就沒有必要再裝什麼學生。
林冉冉張口想說什麼,但想想也就沒開口,她要是說「你一個高中生不讀書以後沒出息」的話,寧天肯定又煩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