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凝嘆了一口氣:「我還是希望你戒掉嗎啡,因為沉淪並不會讓痛苦消失,而是加劇你的痛苦,等你清醒的時候,痛苦會加倍,然後你就只能繼續用嗎啡去麻痹自己,依次下去……爸爸,你要去的是地獄。」
說着,她又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但是我知道,我說的話,你未必會聽,但作為女兒,我還是想說,現在如果你真的想用我去和辭坤交換,我不會反抗,因為我是您的女兒。」
「阿凝,你瘋了,要是……」
夏凝擺擺手:「韓夕,就好像你昨天會因為韓家的事而買醉一樣,韓家人找你麻煩了,逼你了,可你看到父兄落魄,你也還是會心疼,你知道為什麼麼?」
韓夕望着她沒說話。
「因為我們愛他們,哪怕他們做的不好,可我們始終是心軟的,如果韓伯父找你,你又真的會推脫麼?」
說罷,夏凝再次看向夏海:「爸爸,我這條命有三分之一是您的,所以我願意。」
夏海站在那,有些渾濁的眸子沒有什麼太多變化,依舊是那樣冰冷,沒有一絲溫度,讓夏凝找不到小時候記憶里父親的蹤影。
在很久以前,父親對她是真的很好,會將她抱在脖子上玩,會給她買最好的玩具,將她打扮得就好像公主一樣,說着一些就連媽媽都覺得肉麻的話。
所以,在夏海變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夏凝都渾渾噩噩的,覺得天塌了,世界滅亡了。
但是還有母親在,她們相互取暖,相互依存,才又撐了那麼一些年,但母親走後,她的一切都塌了。
如果不是傅時墨,她早就死了。
所以,她不會自責傅時墨將她拉近了這個圈子。
「韓夕,你幫我通知哥哥吧,就說,我去見辭坤了,他應該知道怎麼做。」
夏凝鬆開韓夕向前走:「爸爸,我們走吧,只不過,你答應我,不要為難韓夕,而你自己……也要好好保重。」
夏海依舊沒說話,轉身向外走。
他們一前一後,她看着父親高大的身影有些佝僂,後腦的頭髮也已經花白,走起路來的樣子,也不再有以往那樣的挺拔,穿着病號服,看上去就好像一個小老頭。
她忽然濕了眼眶,嘴角噙着苦笑。
她的父親也來了,而這也是他們最後一次這樣一前一後地走着了。
小時候,她也這樣走過,小小的身影跟在父親高大的身影背後,踩着他的影子,笑聲蕩漾在那個夏天,那些回憶里。
他們一路走到停車場,然後上了一輛黑色奔馳。
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夏海的安靜甚至讓夏凝有些不知所措。
她以為他會命令她的,會反駁韓夕的,但居然都沒有。
不過,她想,或許是因為沒有意義吧。
車子開到了一個商場附近,司機說道:「夏小姐,需要換一輛車,麻煩你轉過身,我幫你蒙上眼睛。」
又玩這一套,夏凝沒說話。
「我來吧,你就不用跟着了。」夏海接過黑色的布條,然後拉着夏凝走進商場。
司機也沒強求,夏凝就這樣任由夏海牽着向里走。
父親的手依舊還是那樣厚大溫熱,掌心的熱度是那樣熟悉,讓夏凝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走到中間的時候,夏海忽然將她推進了一旁的通道,低聲道:「快走,從這裏離開!逃遠一點!」
夏凝一怔,看着他半晌沒能說出話。
「還看着做什麼?還不走?」
夏海不耐煩地將她向里推了推,眼睛卻警惕地看着外面:「趕緊走,他們很快就會找過來了。」
「為什麼?」
夏凝不解,望着他,沒有動:「爸爸,為什麼?」
他應該將她交給辭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