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見亮,永川城裏那些早早出門謀生計的人就已經從家裏出來,開始張羅新的一天了。
可與以往一心忙碌不一樣,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帶着些許忐忑。有機會的時候就會湊在一起相互擺談幾句,可並不能從對方身上找到開解,反而一個個眉頭深皺。
不單單是這些老百姓,整個永川城從上到下所有人都憂心忡忡的說着同一件事。
「昨天晚上的紅羽加急你們都曉得了吧?」白浪坐在正堂口的大堂裏面看着下面所有紅刀臉色嚴肅的發問。
「屬下等來的路上也都在說這件事。後半夜紅羽加急的聲音以及急促的馬蹄聲響徹全城。座刀,您說會不會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呀?」
「屁話!這還需要問座刀?南面的局勢緊張了快半年了,你不會一點都不曉得吧?前些日子那些船幫的都在私下說彭山關吃緊,將士們天天苦戰,也不知道還能鎮關多久。昨夜紅羽加急不是與這場戰事有關!」
「我也如此覺得。」
「跟戰事有關倒是問題不大,可這紅羽加急到底是好是壞呢?」
「還能有得好?這節骨眼上若是大捷必然敲鑼打鼓以振聲勢,壯大家的氣魄,更可安撫人心。哪有半夜進城光是嚷嚷個「紅羽加急」就完事兒的?必不是什麼好事呀。」
「這樣一來.我說咱們永川這麼偏的地方總不會被波及到吧?」
「偏?上一次永川這邊可是被雲燕的蠻子殺得十室九空。城僅僅守了半天就被破。當年我爺爺可是丟了條胳膊,據說屁股上的肉都被扯了一大塊下來。那慘狀人間煉獄都不為過。
哎,我看吶,還是要早做打算了。」
都不需要白浪參與,下面的紅刀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已經把昨夜的紅羽加急所帶來的各自心頭不安全都道了個清楚明白。
一陣言語過後還是安靜了下來。一雙雙眼睛全都落在了坐在上首位的白浪身上。大家都心裏頗有不安,在這種大勢面前,別說刀館了,城主府都算個屁呀?而在座的雖不怕死,但也不想死,很多還拖家帶口的,也希望刀館可以有個針對的說法。
見下面的人不吭聲了,白浪才開口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更何況昨夜「紅羽加急」這麼一鬧,恐怕局面已經在朝不好的方向滑墜了。諸位都是刀館核心,對此可有什麼想法大可說出來,大家一同獻計,群策群力的也給刀館上下,以及各家家眷留一個萬一形勢不對的時候可以退的退路。」
退?!
下面紅刀子各自臉上揚起一抹詫異。都沒想到白浪會說出這種話來。甚至柳旭和楊秀還有些焦急,似乎白浪這話一出口多有隱患。
不過白浪又豈會不知自己在說什麼?
「諸位,如今關着門說話。刀館雖在永川城裏做着夜壺的勾當,但諸位不會真覺得自己只能當夜壺吧?就算自己願意當一輩子夜壺,可這與幫自己子孫後輩謀一條活路也不衝突吧?
總不能咱們這些雙手洗不乾淨的人死了,咱們家裏的人也要跟着死才算盡了本分吧?沒這個道理!
若諸位覺得白某說得不對,大可起身離開。都是一個飯盆裏面舀飯吃的弟兄,沒必要藏着掖着。」
白浪一邊說一邊微微虛着眼睛看着下面的每一個人的表情。
擔憂者有,驚訝者有,深思者有,不露聲色者亦有。
頓了頓,白浪接着道:「這件事拖不得,諸位若是對此有異議大可提出來,我白浪絕不勉強他。並且事關各自身家血脈,還是希望大家能夠想清楚,明白白浪這番苦心。」
話說到這份上最先開口附和白浪的居然不是柳旭也不是楊秀,而是剛調任錢坊當掌柜的張勳。
「座刀所言甚是!若南面戰事崩塌,雲燕的蠻子入關必是一場血浪滔天的浩劫。永川城雖地處偏遠,但不論是以前之慘痛教訓還是如今產業園區的重要性初露端倪,這些都讓永川城無法置身事外。」
說到這裏張勳已經站了起來,環視周圍紅刀,繼續接着道:「我等雖不怕死,也敢拼殺。但家中婦孺總不能也跟着賭命吧?一旦出現最壞的情況,那些雲燕的蠻子可是要吃人的?看着家裏人成為他人盤中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