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醫院已是下午,醫生還沒上班,走廊上靜悄悄的,偶有幾個病人家屬晃悠悠的經過。
陶麗華的病房安排在走廊盡頭拐角處的vip單人間,祁聞一直等在外面,坐在長椅上玩着手機,聽到腳步聲及近,一抬頭看到兩張相似的臉。
「晏茴姐。」祁聞站起身,「醫生給伯母注射了鎮定劑,算算時間也快醒了,你們進去陪着她吧。」
晏茴對祁聞有一點點愧疚,回莘城後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照顧陶麗華的任務反而落在了祁聞一個外人身上。
「祁聞,今天謝謝你,忙完這陣子姐請你吃飯。」
祁聞憨憨地摸了摸鼻子,「陸總說你打算給我介紹個對象是真的嗎?」
晏茴眨了眨眼,笑了。
這小子挺務實的,口腹之慾遠不及談情說愛實在。
她點點頭,「等姐回了海市,就給你張羅。」
「謝謝姐。」祁聞笑得沒心沒肺,索性連名字都省了,現在的晏茴比他親姐都親。
祁聞幫了大忙,晏茴送他到電梯口,盯着樓層跳躍的數字,嘴巴張了張,當即下了決心,開口問道:「陸呈澤的婚期定在什麼時候?」
說話間,電梯到了,一群人魚貫走了出來,他們的談笑風生蓋住了晏茴說話的聲音。
「陸總怎麼了?」祁聞沒聽清。
有些疑慮可以借着一鼓作氣的勁兒問出口,再重複一次已沒了之前的勇氣。
「他家那隻貓吃的什麼牌子的貓糧,回頭你把鏈接發給我。」晏茴立馬改口。
祁聞一臉老懷甚慰的神情,輕嘆了一口氣,「太子能活到今日太不容易,晏茴姐,你好好待它。」
晏茴在走廊盡頭遇到陶文斌,嘴裏叼着煙沒有點燃,半邊身子倚靠在窗台,下巴沖晏茴點一點,「剛才陪你一起去博奕軒的是你相好的吧,鹿南集團的總裁,真沒想到我的妹妹這麼招人。」
陶文斌看上去心情不錯,大概跟他在賭場旗開得勝有關,晏茴和陸呈澤尋到他時,他賭桌前堆滿了籌碼,幸而見好就收,沒多猶豫便隨他們一同離開了。
晏茴無心跟他解釋太多浪費時間,「我的事情你少管,有閒心不如想想一會兒怎麼勸媽接受治療。」
「姓陸的確實比姓徐的優秀多了,你得盯緊點,別被別人截了去。」陶文斌沒頭沒腦感嘆了一句,「你別信醫生們胡謅,媽的病她心裏有數,別太擔心。我看網上說化療挺遭罪的,一把年紀了,臨了臨了,讓她安生些吧。」
「你的意思是由着她」等死兩字,晏茴實在說不出口,「不治療了對嗎?」
陶文斌煙癮上來,他四下張望了一圈,見沒人注意,推開窗戶,半坐在窗台上,點燃手上的煙,用力吸了一口,灰白的煙霧在半空中繚繞。
「我知道你孝順也不差錢,與其花錢讓她遭罪,不如把錢直接給她四處旅遊散心。人的一生誰都逃不了一死,是體面的離開還是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離開,孰是孰非,心中自有掂量。」
陶文斌已經在來的路上打好了算盤,他的妹妹平時接觸雖不多,看她火急火燎地從海市趕回來,足以證明是個心善的,只要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鐵定乖乖掏錢。
說話的時候,陶文斌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眼中的貪婪和企圖根本蓋不住。
他越是這樣,等於把自己的軟肋送到晏茴跟前。
「你是不是欠了賭坊不少錢?」晏茴一語戳破。
「你怎麼知道的?」陶文斌心頭一跳,反問道。
晏茴其實是在詐陶文斌,哪知他竟應的乾脆,「所以你騙了媽和嫂子,把賣房子的錢都砸在賭桌上了?」
提起賣房的錢,陶文斌莫名多了一點煩燥,「不是,我把錢用去投資了,再等些時日,可以得到雙倍的報酬。你們女人家,頭髮長見識短,說了也不懂。」
晏茴有意提高了音量,「說來說去,你寧可把錢扔在賭桌和不着邊際的投資上,也不願出錢給媽治病,她為你勞碌了一生,你就是這麼回報她的。」
心思被戳穿,陶文斌面上很快有了怒意,掐滅了手上的煙,將剩下的半截煙扔在地上,發泄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