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還沒癱瘓,只是覺得腦袋有點悶,仇恨讓我根本顧不上別的,只想殺人。
我買了一把屠刀,每天晚上都潛伏在武家房後,等待時機。
我想,只要有人半夜出來上廁所,我就不顧一切地衝上去捅死他,然後衝進他家拼命,殺一個保本,殺兩個賺一個。
後來她就出來了,我卻下不了手,就把她拉到附近的涵管里,審問了她一頓,又把她放了,讓她明天再來。
我以為她會告訴家人,結果她並沒有,而是在第二天晚上一個人出來了,我又審問了她一頓,撒了一頓氣,又放她回去了。
她和武家人不一樣,人群里有畜牲,畜牲群里也有人,她說她家人對不起我,對不起梁蘭,她願意犧牲自己,讓我放下仇恨。
以後每晚都是這樣,直到我癱瘓。
後來她又來看過我兩次,一次是村里放電影的那個晚上,家裏沒人;一次就是被你看見的那次。
以上是胡明樂的口述,他隱瞞了和武玉鳳的肉體關係,將其說成是「審問」或者「撒氣」。
但趙小禹抓住了關鍵詞句:「那她是怎麼犧牲自己的?」
胡明樂的臉上泛起一抹紅潮,含糊其辭地說:「也沒什麼,就是,我們——相愛了。」
趙小禹長嘆一口氣,問:「愛情真的能讓人不顧一切嗎?」
「也許能,也許不能,我也說不清。」胡明樂的臉上有了些頹廢之色,「直到現在,我還在恨着武家人,但是還在想着她,時時刻刻都在想,抓心撓肺的。」
他既然把心事告訴了趙小禹,而且趙小禹也已成年了,索性也就不壓抑自己的情感了,雖然說出來解決不了實際問題,但心裏順暢多了。
「那現在,此時此刻,也在想她嗎?」趙小禹打趣道。
「是的,在想。」胡明樂並不否認,「你現在在我面前,我的一隻眼裏是你,另一隻眼裏是她,一半心思在你身上,另一半心思在她身上,很可笑是不?」
「不,不可笑。」趙小禹搖搖頭,心裏說,媽媽呀,一樣樣的感覺!
正月初二,趙小禹去了前進四隊,一是給生父母拜年,二是打聽大哥的下落,但沒打聽到,大哥過年沒回家。
丁俊仙傷心地說:「不僅老大沒回來,老三老四住在一個隊裏,也沒來拜年,除了老二一家昨天過來一趟。這一個一個生出來,養活大,拼上老命給娶了老婆,也不知道圖個什麼。」
吃完午飯,趙小禹要走,陳慧要跟着他走。
摩托車行進在鄉間的土路上,騎在後面的陳慧忽然叫道:「九哥你聽,什麼聲音?」
趙小禹剎住車,他也聽到了,那是大功率發動機的聲音,在新春的空氣里迴蕩着回音。
他不知道這聲音能傳多遠,但絕對不可能從百里之外的縣城傳到這裏來。
趙筱雨還在調查着姥姥的「底細」。
這之前,她從未注意過姥姥的私人物品。
姥姥的炕上放着一隻雕花板箱,一直上着鎖,趙筱雨從未見姥姥打開過。
這時,這隻板箱引起了趙筱雨的注意,她確認那裏面有秘密。
終於,她偷到了姥姥的鑰匙。
可惜,沒有一把能打開板箱上的鎖。
她問過姥姥,姥姥語焉不詳,只說裏面是些姥爺生前的物品。
她想過要採用暴力破鎖,但怕惹得姥姥生氣。
年前的某一天,姥姥要出去遛彎,張姨陪她去了,趙筱雨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街邊的一個配鑰匙師傅,問他會不會開鎖。
那時還沒有專門的開鎖匠,縣城居民,大部分住着平房,用的是廉價的明鎖,鑰匙丟了,直接砸開換新的。
師傅說,他不會開鎖,但他有上百把各種型號的鑰匙,不是結構太複雜的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