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禹聞言,一把搶過錄取通知書,嚷道:「人家用請柬,是為了莊重,已經這麼莊重了,還蓋什麼公章啊?吹毛求屁!」
他常故意用錯成語,以達到更好的諷刺效果。
金海又從孫桂香手中拿過信封:「他們學校沒有牛皮紙的專用信封嗎,怎麼用這種郵局的白信封啊?而且這郵戳也不對,只有河蒲鄉郵政局的郵戳,沒有黃水縣郵政局的郵戳,發出地和接收地都得蓋章啊!」
趙小禹又一把搶過信封:「你懂什麼,我看你就是嫉妒!」
「切,我一個一中的,會嫉妒你一個三中的?」金海不屑一顧地說,不過不再挑刺了。
他對這封信的真實來源也並不確切,畢竟那麼厚一沓資料是印刷出來的,無論是新生須知、住校生須知,還是學雜費明細、致新生的一封信等,後面的落款確實都是三中。
孫桂香高興過頭了,並沒有在意金海的話,只以為兩人是在鬥嘴。
她眉飛色舞地說:「小禹,明天去趟公社,稱幾斤羊肉,咱們好好地慶祝一下!對了,再買點炮!」
趙天堯也樂得合不攏嘴,口水都流出來了,說:「我們趙家三代,總算是出了一個文化人!」
趙小禹看見爺爺流出了口水卻不自知,心裏不由一酸,爺爺太老了,暗說了一句:爺爺,對不起,我騙了你。
但他不想讓別人看出他的心思,便打趣金海:「海兒,你說明天用不用把陳慧接過來啊?」
「我管你呢!」金海臉一紅,拿起掃帚掃開了場面。
趙天堯呵呵笑道:「接過來,慧慧應該也收到錄取通知書了吧,正好問問她考在哪個學校了。」
「嗯,叫過來!」孫桂香附和道,口氣卻不好,白了趙小禹一眼,「我正想教訓她呢,我沒虧待過她,她卻和她九哥合起伙來騙我!」
晚上趙小禹去了金海房間,看見他正對着一個小圓鏡,用梳子蘸着水梳理着頭髮,臉上現出一抹羞澀的神情。
第二天,趙小禹先去了前進四隊。
騎着摩托車走在村路上,迎面碰上一個抱着孩子的女人沖他招手,趙小禹停下車,把墨鏡往下拉了拉,定睛一看,認出是武玉鳳。
一年多不見,武玉鳳的變化挺大的,豐滿了許多,也風韻了許多,當然也土氣樸素了許多,完全是個農家小媳婦了,這讓趙小禹不由聯想到了王翠萍,多年前的一天,王翠萍就是這樣抱着孩子攔住了他,交給他一封信。
但他的腦海中,馬上又浮現出武玉鳳和胡明樂親密地摸肚子和親嘴的畫面,他的臉莫名地燙了起來。
趙小禹用腳支住摩托車,問:「你有事?」
「你要去哪?」武玉鳳問。
「去找陳慧。」
「哦,慧慧考上三中了,正高興着呢,你考在哪了?」
「也,也是三中。」
「那挺好的,兄妹倆可以相互照應一下。」
「嗯,」趙小禹不想多說這個話題,「你們今年沒去給你爸幫忙?」
「我爸來叫過,我沒回去,也沒讓你二哥回。」武玉鳳似乎有些氣,「幫一年就行了,哪能年年都幫呢?現在我們和你爸媽另家了,也是一家人家,也要生活。」
趙小禹聽到她如此奚落自己的娘家,不由對她產生了好感,但聽到她左一個「你二哥」,右一個「你爸媽」,又不由反感,想到胡明樂,更覺得噁心,便說了一聲「我走了」,擰了一把油門,絕塵而去。
他直接把摩托車騎進了陳家的院子裏,還沒下車,陳慧就高興地跑了出來。
趙小禹問:「大哥在嗎?」
陳慧搖搖頭:「不在,一直沒回來。」
「走吧!」趙小禹頭往後扭了扭,示意陳慧坐在後面。
「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