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目光齊齊看了過去,邵正澤神色愣了一下,伸手將信接了過去,展開看了兩眼,原本恍惚的神色登時僵硬。
「爸爸,太爺爺他說什麼了?」邵長樂瘦了些,神色怏怏,抬眼對上邵正澤的神色,一時間啞然失語。
他臉色太嚴肅,鄭重其事,夾雜着些不敢置信的震驚,不過一眼,不知怎的,讓她有些心虛。
好像自己做了什麼錯事,太爺爺正幫着她求情一般。
邵正澤看了她一眼,又將目光落到了月輝身後,後者神色也帶着些怔忪,目光落到邵正澤手指間的那張信紙上。
「阿澤,爺爺說什麼了這是?」徐伊人伸手撞了撞他的手,邊上的邵長樂已經等不及,直接起身抽了他手裏的信紙。
信紙上只有一句話,她大睜着眼睛愣神看完,淚水奪眶而出。
沒去看邵正澤的臉色,邵長樂「哇」的一聲,飛快的哭着跑出門。
「這!」徐伊人着急起身去追,不明白狀況,也連忙看了一眼,對着信紙上一行話,又愣在了原地。
「如果月輝和長樂彼此有意,莫要阻撓。」
老爺子的話很簡短,叮嚀囑託的意味卻鄭重,目光落到信紙右下方的印章上,徐伊人捏着紙張的一隻手都有些抖。
從來不曾察覺,這會對上已然起身的月輝,她大腦空白的將信紙遞了過去。
偌大的客廳里沒有人說話,月輝置身於眾人的注目禮之中,眼前一句話來回看了許多遍,一時間竟無法思考。
他想起去年剛回家,老爺子笑着問詢道:「小輝呀,你告訴老頭子,有沒有中意的姑娘。」
他笑了笑沒說話,老爺子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有就告訴我,趁着老頭子還在,替你做主。」
他好歹沒能說出自己愛的那個人近在眼前,就是他從小疼愛的小長樂,可這一刻看着這樣一句話,只覺得悲從中來。
「我去看看她。」月輝折了信紙裝進口袋,聲音里也有些哽咽,朝着邵長樂跑走的方向追了出去。
邵正澤伸手按了按眉心,扶着邊上晃了一下的徐伊人,坐回到沙發上。
老爺子的遺囑,自然沒人能反對,一屋子人面面相覷,眼看他飛快的跟了出去,竟也沒有一人說話。
邵長樂蜷坐在門口的一個大花壇邊上,胳膊環着膝蓋,一張臉埋了進去,只有啜泣的聲音隱隱傳來。
月輝腳步緩慢的走到她邊上,喚了聲「長樂」,蹲下身去,將她整個攬抱進自己懷裏。
「小輝叔叔,」邵長樂委屈的抬眼看他,可憐的像個小淚人,聲音干啞道:「我好想太爺爺啊。」
「我也是。」月輝伸手更緊的摟抱她,親親她的臉頰,語調低低道:「乖,別哭了。這幾天大家都很擔心你。」
「你說太爺爺他什麼時候發現的?」邵長樂腦袋在他懷裏拱了拱,瓮聲瓮氣的的低語道:「我真的好想他。」
「乖。」月輝聲音也帶着些乾澀,似乎除了這句話,再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似乎,也唯有更緊的抱着她,才能控制住自己此刻噴薄而出的脆弱情緒。
除了邵予安事先知情,兩人的事情無疑在邵家投了一枚重型炸彈,整整半天,邵正澤和徐伊人都不曾緩過神。
礙於老爺子的遺囑,兩個人自然也沒能說什麼,只是看看回來的長樂,再看向月輝,那目光怎麼着都透着古怪。
猶疑、詫異、意外、欲言又止……
也許是因為疲倦,邵家大宅這一天安靜的不可思議。
……
夜色漸漸濃重,涼風從留了縫隙的窗紗飄蕩而入。
靠在床頭,徐伊人揉了揉眉頭,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朝着邊上的邵正澤道:「怎麼我從來都沒發現呢?」
邵正澤伸手攬着她,沉默了一下,徐徐道:「我也沒有。」
月輝從小將他們的丫頭當成寶貝疙瘩,理所當然的愛她寵她,誰能想到這感情有一天會走到這樣一步。
兩人都是出了名的孝順,老爺子的話素來跟聖旨一樣。
這樣想着,又無奈的對視了一眼,不曾注意門把手轉了一下,一個小腦袋從門縫裏探了進來。
「長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