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〇章刀楔令
潛游低翔的風聲,艷陽光灑落的繽紛色澤,高朗城樓與簇生的綠植……旖旎多幻。流逸甘芬的空氣里,偶爾,閃爍光如蝶,喚醒靜物突然間復活的驚險感。
已經被明亮光芒融化的牧馬人、馬群、羊群、牛群……在太陽光漸漸盛注的時刻,看不見了。
一觸光感,就已經瘋長了野性的馬匹,飽飲了阿克索儂河水,逐風喜嬗在達旺兒瑪城樓不遠的地方。
一匹匹精壯軀格,通亮如玉。隨意彈跳,舒緩曲張活力不竭的四肢,仿佛太陽光下怒放的春花。
青白色的、炫紅的、烏黑的、花斑的……毫無禁忌的野馬,光耀着驚人目光的鮮艷色澤,頻頻出現在大地上。
偶爾追風消失,偶爾追風出現。盡情顯化着力量過剩的熱烈和瘋狂。
它們不憚於與達昂瑟儂人走近。因為,在精敏無差的閃電靈變中,野性往往接近於神性。可以有足夠握控的敏感辨光,精洽計量絕對逃生的位移與方向。
即便是那些手腳訓練得——熟透拿捏精鐵的武士,也是它們敢於靠攏的目標物。
生命天性的着旺,在這些穿沙馬的身上,就是形綻力格的瞬間光。而不是滿足靈肉生長的好草和壯碩滋養的水分、壯碩的筋腱骨骼。
透徹發飆的犀利和攻擊,就是天生生長在瘋狂靈魂中的力量。身軀是力量火焰隆騰燃燒的龐大、豐躉的薪木,是靈敏感官佐動的精緻工具。
力感從形質上流淌和揮發,靈性在有形的體格中就會縱橫躍遷,而不滯臃腫。
沙域上方,天空多變的雲好像每個時刻都充滿詭奇。稍加停頓的摺疊,就會變轉時空浩大位移中渦旋起來的風輪。
達昂瑟儂人經常會說:「因為破壞,所以達旺兒瑪城總會是全新的。」
其實,那句話「破壞」,真正的含義就是指大漠風暴。
堅固的達旺兒瑪城在達昂瑟儂人的心裏,就是一座巍峨耀眼的大山。風暴的到來,根本不足以使他們——緊急地去祈禱護城神尊。
古老記事石柱上刻着的警戒辭,從來沒有將風暴視作可怕的天敵。這些極致造化的頂流,往往是他們生命慣於猛烈去感受的一部分。
所以,每當風雲起勢,那些身形矯健的武士,總會搓磨——精朗打扮得異常緊湊的手腳,蟄伏在隱蔽的地方。當然不是訓練勇猛的鐵騎術和戰鬥力,而是窺探神話般穿梭風暴的野馬群。
這些敢於在風煙中任性翻滾的烈馬,只有那一刻,才是猛獸中焠硬形格精鐵的王者。
似乎從古老的傳記開始,從來沒有記載過:達昂瑟儂人親歷捕獲過穿沙馬的典故。
達旺兒瑪古城的族宗達昂努,為城邦的護城神靈親證舉辦——禮拜司儀禮的時候,就會在新鮮製作的泥雕板塊上,趁着未被風與熱硬化的精短時光,用結實的匕刀,立令刻着楔字:「勿殺我馬!那是達昂瑟儂守護的靈兆!」
族宗達昂努說過:一旦那些穿沙馬的靈兆消失,就會令達旺兒瑪古城的守護神極度不悅。
所以,達昂瑟儂族人謹心諾守着這個慣例。
達昂諾格族、赫瑟儂拉族有好事者,當然不會在乎達昂瑟儂族人的立戒。他們總是嘗試:從風暴中,捕捉這些造化歷練的的靈獸。但是,從來就沒有成功捕獲過一次。
其實,達昂瑟儂武士們知道:想要真正捕獲穿沙馬,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不過,在心裏,他們倒是最想看見:這些被風暴裝飾的馬匹,何以破境突圍。
「要在泥雕板塊的立令前,曲巧嬗變的。總有一天,那些馬匹非敲碎叛逆者的腦袋不可。」達昂努這樣告誡過族人。
當然,達昂努並不反對族人們對於靈駒們的好奇。他也知道:達昂瑟儂武士們追風穿沙馬,心無惡意。所以,從來沒有親自阻撓過,也沒有用泥雕刻着靈符,立令施咒。
此刻,風頻變得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