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師傅吊麂子時,曾看到別人也是這樣吊野豬的。野豬比麂子大,用更粗的木杆做弓,把鐵夾做大,用結實一點的繩子,而且一試,果然吊到一隻野豬。
因為麂子少了,而野豬卻多了起來,他初次得利,準備改吊野豬。然而有次患病,反反覆覆,好不容易在古怪爺的精心治療下痊癒了。他為此在天平殿佔了一卦,聽谷殿主解卦後,寧師傅便收手了。
這次,因野豬累累損壞自己的莊稼,恨意積得濃厚,也許是他忘記了天平殿的卜卦,也許覺得野豬侵犯在先,自己並無不對;他鐵定出手再吊野豬。
鐵夾做大了,結實的繩子選好了,粗木杆也砍來了,寧師傅走進他的莊稼地,在鐵絲網那個被野豬拱倒的地方,順着野豬的腳印,安放好鐵夾。由於彎曲木杆時身體輕,木杆成不了弓,他便學女兒在木杆末端掛石塊增加重量的方法,木杆彎成弓了,不料在用繩子固定時,手一滑,木杆瞬間彈起,把他甩上半空,然後跌落下來……下面是凸出的岩石,岩石很嶙峋,右腿實打實砸在岩石上,那塊掛在杆末的石塊在空中已經滑離,落下後又砸在他右腿上。
一晃,寧師傅就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這期間,苦煞了露怡,她要醫院和家裏兩頭跑。在服侍寧師傅中,只要有點空閒,就拿出語文數學課本看,還在紙上做作業。
寧師傅感嘆她學習如此努力,本應是個讀書的料,可是命運卻錯誤地把她安排在寧家。她承擔那麼多本屬大人承擔的家務,竟然還接連幾個學期都拿了語數兩門學習成績優秀獎。寧師傅打算一直供她上學,直到大學畢業,算作寧家對她的報答。
寧師傅一直想讓露怡以後有個美好人生。但是,自己一受傷,就知道這個願望實現不了,如果自己成了殘疾,恐怕讓她讀完小學都不能了,她的一生也就在寧家耽擱了。寧師傅想到這裏,感到很對不起她。
寧師傅心裏很清楚,自己受傷後,家裏沒有頂樑柱,經濟方面只出不入,露怡飼養的羊除被二筍偷了一些,一共賣了四隻,現在這欄里兩隻小的還很小,兩隻大的還沒長成個,兔子也沒長到賣的時候,原來積蓄用得差不多了,再這樣下去就會陷入困境。
寧師傅急得慌,一個月的光陰白白浪費了,聽醫生說至少還要一個月才能拆石膏,心裏更急了。那不行,必須出院,在這裏天天躺着,不如回到家裏躺着,家裏比住院方便得多,還能省下不少錢。
寧師傅向醫生訴苦。醫生聽了後,深表同情,給他開了出院通知書。醫生除交代必須注意的事項外,還開了些藥叫他帶回去,告訴寧師傅,再過一段時間,我們會上門觀察,到了能拆石膏的時候就拆去石膏。
寧師傅被救護車送回家,醫生護士把他安放在床上,像醫院那樣把他的右腿用帶子固定住。臨走前,她們反覆叮囑露怡:好好照顧父親,只能讓他躺着,右腿千萬不能動,更不能下床。
露怡把醫護送到門外,返身回來,心裏明白:如今這個家,自己的責任更大了。她沒有續假,決定不再上學,要全力撐起這個家。學校領導知道露怡父親受傷的事,一聽露怡要輟學,感到太可惜。班主任和主科老師上門家訪,起初還有點信心可以讓露怡收回輟學的想法,但看到露怡家的現狀,除了農具、篾具和一些半成品竹器,家具簡簡單單,電器就一個十四寸的老式黑白電視機,牆上的護皮多處掉落,東一塊黑斑西一塊黑斑,不免皺起了眉頭……
老師們又見露怡的父親躺在床上,偌大的右腿纏滿了紗布,還被綁在床尾,就明白需要人長期服侍。而家裏只有露怡一個人在旁,知道別無他法,幾個老師回去向領導一講,學校傳開了,二十幾位老師不約而同地集資,雖說才一千多元,但也是老師們的心意,還有些慰問品,都送到寧師傅家,並同意露怡休學。
禮拜六早上,寧師傅打電話通知兩個兒子今天中午前一定趕到家裏,有重要事商量。
寧師傅今天有點異樣,打完電話就叫露怡殺一隻雞,一隻兔子,多做點菜說中午有重要客人來。露怡聽說有重要客人來,就像過節一樣,忙起來了。
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