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趙無咎,薛承譽根本不認識,也不屑於認識那些騎馬的少年人。
如果不是身邊管家的提醒,他壓根就不知道這幫人來為「簟蒲宴」幫工的挽郎。
他甚至還問出了「挽郎為何物」,這樣一句與「何不食肉糜」頗有異曲同工意味的話語,幸好跟在他那管家實務純熟,三言兩語就為自家公子解釋清楚了個中因由。
「原來如此。」薛承譽點頭道。
而當其再次看向幾個騎在馬背上的外來官宦子弟,以及站在那些人身邊正在同他們說些什麼的趙無咎時,這位輕薄公子突然想出了一個有趣的主意。
雙腿一夾馬腹,他胯下那匹相對而言並不怎麼扎眼的烏蒙馬就躍然而出,「沓沓」地沿着北邙古道走了下來。
此馬食蒼茛之根,飲甘泉之水,首如碓,疏如磨,齒背廣。以平途試之,夷然弗屑,反不喜走,登高走低而其力倍焉。
吶,這就叫專業。
而更「專業」的還在後面——
只見那薛承譽勒住了馬匹,然後便對着趙無咎和那幾個被他攔住的挽郎,中氣十足地開口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要從此過,留下買路錢!」
這位名滿洛京的輕薄公子,絕非腦中空空的蠢材,他一打眼就看出來,那些挽郎看見自己等人就面露懼意,顯然是將他們當做了一夥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剪徑強人 。
於是,他也就臨時起意,順水推舟似地喊了這麼一句。
結果也如他所料,那些來當挽郎的官宦子弟頓時汗出如漿,有的人口中更是「嗷嗷」直叫,打馬就想四散而逃。
唯有那如鐵塔般的趙無咎一動不動,臉上一副「不知該從何說起」似的尷尬表情,同時他還飛速探出手,將那幾人的馬韁繩一把攥在自己手心裏。
「放開我們!」
「他這人怕不是和賊人一夥的。」
「我的弓還沒從弓韜里拿出來呢,這夥人不講武德,大家小心!」
「……」
一時間,那幾個官宦子弟紛紛對趙無咎破口大罵,他們想要拉扯馬韁繩逃跑,卻發現無論怎麼拉都拉不動。
見此情景,薛承譽不由得哈哈大笑,把馬鞭向後一扔,隨即就有一家丁將其接住,又極有眼力見地為奉上一張寶弓和箭袋。
趙無咎眼神一凝。
他早已認出,眼前那個紫衫青年是之前與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輕薄公子。
畢竟,人家不僅喊話時候的聲音都沒有變。而且,誰家好人來山林間打劫,還要穿着一身紫色的綾衫——生怕別人看不出來自己的出身——就這一件華服,若是被林間的樹枝劃破,得打劫多少人才能彌補過來?這種豪奢做派,一般人是學不來的。
(註:綾是一種昂貴的絲織品,而紫色則是極為貴重的顏色,紫色的染料在古代,無論中西,很長時間都價比真金。)
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輕薄公子竟然真得輕薄至此:薛承譽接過弓箭,當時就拉弓如滿月,並且還用上了連珠箭的手法,對着趙無咎他們接連射出了好幾箭。
只是,那薛承譽又不是天生神力,他這能射出連珠箭的寶弓也不過是拉力一石左右的軟弓。
幾支連珠箭射了出來,好看是好看,可最終的結果卻都是被趙無咎用另外一隻手攬在手裏。
「摘了箭鏃,看來這個輕薄公子還沒有完全瘋掉。」
趙無咎看了看手裏的幾根箭矢,它們頂端的箭簇已經被人掰斷,從斷茬來看應該是新被折斷的。
原來,在射出連珠箭的同時,薛承譽那人就也隨手將這些箭的箭頭給掰了下來——他只是想要再作弄一番包括趙無咎在內的這幫挽郎,並麼有想要致他們於身死。
此時,他騎在烏蒙馬背上,正一邊用手將那幾枚箭頭不斷上下拋擲着玩,一邊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着趙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