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卉手剛放上去。
眉頭就開始皺。
那深度,怕是放張宣紙上去都能夾住。
可能是見多了,季芊雨自己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
依然平靜如水微低着頭。
「季大人,還好吧?」柳卉忽地問道。
季芊雨平靜的眼裏總算有了起伏:「家父身體還算硬朗。」
顯然,柳卉單靠一手把脈,就看出了季芊雨中的什麼毒。
而且她還知道,這毒,被用在了什麼人身上。
「嗯,年紀大了,讓他老人家別在屋裏悶着,多出去走走。」
柳卉拉着家常,可眉頭還是沒鬆開。
過了片刻,她又抬頭問道:「那猴子咬你沒有?」
季芊雨眼睛更亮了:「沒咬,就是撓了我一下。」
「猴子?」旁邊劉大寶好奇道。
柳卉瞪了劉大寶一眼,很慈愛的那種瞪。
「季小姐中的毒,是藏龍山雪猴子身上的寒毒,你把耳朵豎好,多看多學,少說話。」柳卉教育道。
劉大寶咧了咧嘴,笑得像個小痞子。
旁邊鶯兒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柳卉的名號,果然名不虛傳。
半年前,她跟季芊雨去逛街。
剛出都督府沒多久。
就看見路邊有耍猴人。
猴子誰沒見過?
可那全身雪白的小猴子,確實稀奇,長的也可愛。
在耍猴人百般邀請下。
季芊雨就上手摸了摸。
猴子是摸到了,但人也被猴子撓了一下。
耍猴人連忙道歉。
季芊雨見只撓破了點皮,便沒追究。
白天好好好的,到了晚上,就跟受了風寒一樣。
寒氣直逼骨髓。
後來便去找太醫。
給皇帝老爺看病的太醫,裏面自有高人。
不少太醫都能短時間判斷出這寒毒的來歷。
可沒有一個人,能有柳卉這麼快的。
當下,鶯兒便覺得小姐的病有希望了。
連旁邊的陸天明也輕鬆了不少。
治病,當然是要治好了。
萬一沒得治,這拉回去,又得浪費大半個月的時間。
可就在兩人都覺得萬無一失的時候。
柳卉突然伸手比了個「六」。
「六!」
這個數字一出。
整個寶塔一層便是一片唏噓。
多美的姑娘,怎麼就只有半口氣了呢?
鶯兒更是眼淚直接就淌了出來。
陸天明也着急啊,相處了十多天,跟季小姐也算是朋友了。
剛才都覺着有希望了,怎的片刻功夫,就給抬到鬼門關門口了?
「柳姨,你嚇唬人的吧?」劉大寶着急道。
柳卉搖着頭:「我什麼時候在看病時開過玩笑?」
說着,她死死盯着季芊雨的眼睛。
她在找。
找那雙清澈的眸子裏,有沒有她不願看見的東西。
季芊雨一臉平靜的望着柳卉。
「我知道自己是一匹死馬。」季芊雨忽地微笑,笑得不慘,很美。
聞言,柳卉緊緊鎖着的眉頭忽然鬆開。
又將手上的六,換成了四。
「你不害怕?」柳卉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