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煜退到門後,抓着門把手的力氣鬆懈了一瞬,接着便是「咔嚓」一聲,門被關上了。
他若有所思。
映射人心,將一個人困死在「心境」里就是鏡妖的看家本領,但很明顯,聞淵對他並沒有惡意。
不然,他如今看到的可就不是自己早已忘卻的年幼之事,而是那一樁樁,一件件,令他窒息無法喘過氣的前世種種生離死別之事。
宮煜整理了一下思緒,覺得自己好像有了新的思路,剛剛打開的那一扇門映射的是自己的內心,那其他七扇門呢?
莫非是一扇門對應着一個人。
如果算上聞淵和古武屍,被拉進來的人數總和也不過是七,那為何眼前卻有八扇門?
這點宮煜還是有點迷糊,他覺得自己應該再打開一扇門來確認一下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如果是真的,那也就說明,他其實,也在一扇門裏。
而這扇門,就是與大家會合的鑰匙。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隨便挑了扇還算看的過眼的門,再度打開。
門後一片漆黑。
伸手不見五指。
宮煜蹙了蹙眉,以為自己走錯了,又退出去看了眼門,心裏納罕着,這也沒開錯門啊,這裏是誰的心境?
他的思緒還未飄遠,就被一道尖銳刺耳的聲音拉轉了回來:「娘娘,哦不,應該是葉將軍,您該上路了。」
黑暗裏,宮煜終於看清了門後的人,那人身着一身白布囚服,頭髮披散,盤腿坐在牢房中央,對外面的事充耳不聞。
而在那人的身側,一個尖嘴猴腮的太監正端着一杯毒酒,諂媚,不屑地笑出了聲:「葉將軍,再不走,可就趕不上投胎的好時辰了。」
一語落下,那人終於有了動作。
「顧大人呢?」
「顧大人?」太監臉上的神情忽而變得兇狠起來,「顧大人為給您求情在大殿前跪了三天三夜,身體抱恙,已然回去休息了,陛下念葉將軍護國有功,特賜鴆酒一杯,讓將軍體面地離開。」
「體面?呵,王公公,外面,又打起來了吧?」葉朝看向窗外的滂沱大雨,空氣里糅雜着血腥與泥土的味道,她再熟悉不過。
王公公的臉徹底黑了下來:「這也不干將軍的事,您該走了。」
葉朝垂眸,拴着鐐銬的手拿起木盤裏的毒酒,停在嘴邊:「好。」
說罷,她就要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可就在這時,一根羽毛箭破空而出,直接撞翻了葉朝端起的酒杯,來人似乎很匆忙,一路狂奔到牢門前,手中攥着聖旨:
「皇后娘娘且慢!」
王公公有些不悅地抬眸看向那名小卒:「好大的膽子!那可是陛下賜的酒,狗奴才,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那小卒只淡淡瞥了一眼王公公,大跨步走進牢房:「娘娘,陛下急召。」
葉朝背過身,閉上眼,對這個王朝早已心如死灰:「葉某已是將死之人,恕草民無法接旨。」
只是這一句話,那小卒的雙腿便軟了下來,「撲通」一聲跪到地上:「陛下讓小的務必請娘娘出獄,重掌葉家軍領兵作戰,娘娘若是抗旨,小人九族,怕是都要受牽連啊。」
葉朝忽然站起身來,一把奪過那張聖旨,撕得稀巴爛,她臉上隱隱浮現出一絲怒意:「我最討厭別人稱呼我為皇后娘娘。」
身不由己得來的高位,換做是誰,都開心不起來,她葉朝所嚮往的不過是一片農田,一群將士,與他們稱兄道弟,在戰場上奮力廝殺,為國效忠。
而不是,那一隻被困在皇城之中,終身無法出去的金絲雀。
皇帝懼她,怕她,恐她謀反,只能違心將她納入後宮,若她不從,便是抗旨,軍營里那些跟她有牽扯的將士都將死路一條。
她被架在火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