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避難所的搜索順利,正如最後一位魔術師所言,他們並未留下任何生命,所有儀器、資料與設備亦被關停收藏,等待災難以後的探查,為他們保留了體面。
至少他們沒留下繁衍至今、敗壞如獸的子孫。
施烏與九不置可否,九不做評述;考慮眾人的疑惑,施烏隱去他的具體,簡單為眾人總結為這是一種族滅亡前留下的話語,在不斷而緩慢的折磨中,他們選擇自我了解。
事實自然不會如此簡單,但正如那日陸掃晴察知他心另在他處,他隨手便轉移了陸掃晴的注意一般,事實並非不可出口,此事無關利益,並不影響他們的隊伍,施烏不願提及的理由僅有一個:
這會影響他們的行動。
至於具體的事實,那便留在講述未完結,夜便不散的篝火之夜。
確定其中並無危險以後,眾人分頭行事,各自負責方向,尋找據點的痕跡,畢竟此地毫無其他異常卻不見據點,那它便只能藏身於此,施烏相信魔術師們將主城建立於此也並非僅出於生存考慮,所以據點建立在魔術師們的避難所極有可能。施烏吩咐眾人注意不要留下過多的痕跡,不要損壞他們的儀器設備與資料以後便與陸掃晴行動。
施烏也曾想過尋找魔術師的檔案,畢竟他們早年與智械生命交往甚密,從那最後一人的留言亦可見他們與智械生命的交往,他們的資料中定當存有對智械生命的描述。這念頭消散在施烏的判斷中,魔術師作為一個種族,其人員數量雖算不及當時第一,但也算常見,在他們特意保存資料的情況下,以他們幾人之力,多少時日才能尋到所需部分?況且,他們留下資料必定是為方便自己,無人抱有「要是我們以後滅亡了,那用這種語言的人肯定不會滅亡,不如我們以後就用這種語言來做資料吧」之念,對這些資料的翻譯亦是難事——他們作為複數群體,所有人皆秉持魔術師的外號,對外人的排斥是應當。
所以,在那幻境中,施烏並未學成魔術師的語言同文字,他那「一生」的時間也多在於與異怪的是廝殺。
第一日,無果。他們尋到的只有大量的骸骨,這便是那些魔術師的遺骸,從不曾接受重力以外的骸骨形狀看來,他們確是從從容容奔赴死亡,不曾掙扎,地也未見生物排泄繁衍的痕跡,看來他們亦對死後的狀況考慮周到,不曾失去整潔與禮儀。
這一日走遍了避難所,不見任何後附的建築,施烏思考一番,便在野外生出炊火做飯,進入避難所中就餐。他們並不忌諱死人,何況那些骸骨並非隨處可見,只要不打開那幾扇大門,這裏便是整潔安靜,只存些微浮塵。
施烏坐下吃飯,思索今日之事。避難所並不廣大,它的設計初衷並不為舒適或展示宏偉之力,所以結構簡單,他們今日已走遍了此地,對這裏的設施存有大致了解,之後便可細細排查。
收拾完畢,施烏回到房間。
——他們已行動幾個月?施烏不記得,他只記得那些事件,其間無數行走而無事的日常在注意以外,無非便是行走,殺穢怪,駐紮......他已久不居住在屋檐下,這時能避開夜空,有一堅固的牆壁,施烏心滿意足。當然劍客仍在苦修,他一人鎮守唯一入口,不言不語,夜的寒風被避難所遮蔽,他也便無需篝火維持這脆弱人體的感覺,在夜中寂靜。
施烏現在只需考慮一件事。
推開門,陸掃晴並未如預期一般迎來,她已睡下。
施烏未曾設想這狀況,不過也可以接受。所謂飽暖思淫慾,此事永不是第一需求,只有當解決溫飽,毫無意向之時才會佔據人性,施烏自然心有所想,這時收縛念頭,得一夜安眠也是上佳。
夜並未困擾施烏的視線,他之幻惑之眼已被他鎮束許久,抑制遭禍的好奇,儘是如此,他也可夜視。
陸掃晴睡在床上,面無表情,豐潤如花瓣般的嘴唇微張,糯白牙齒微微顯露,那含情的雙目已合上,似乎仍帶着笑意。陸掃晴向來受以眷愛,風並未刮蹭她的肌膚,塵土不曾燥擾她的毛孔,便連人之應有的油脂似乎也未曾攪亂